
長大後我才慢慢明白,那種依賴直覺、消息和一時情緒的決策模式,並不是單純的運氣不好,而是一種系統性的困境,一種根植於我們大腦預設思考模式的必然。問題從來就不在於資訊的多寡,而在於我們缺少一套有效的「思考作業系統」來處理這些資訊。如果我們不主動為自己的大腦升級,那麼不論時代如何變遷,我們很可能只是在重蹈覆轍,上演著不同版本的「看電視買股」的故事。
為什麼我們需要一套「思考工具」?從一張地圖說起
在深入了解任何工具之前,我們必須先建立一個最根本的認知:我們腦中所想的世界,不等於真實存在的世界。
這個概念,可以用一個簡單的比喻來解釋,叫做「地圖不等於疆域」。
我們賴以理解事物的所有工具——語言、理論、財務模型、新聞報導,甚至我們自己的信念和經驗,都只是一張「地圖」。它是一種對現實的簡化與抽象,是我們為了方便理解而繪製的草圖。而真實的世界,則是那片複雜、動態、充滿無窮細節的「疆域」。
我們在投資中最常犯的錯誤,就是錯把地圖當疆域。好比說,市場上熱炒「元宇宙概念股」這個標籤時,許多人便拿著這張極度模糊的地圖衝進市場,以為地圖上標示的每一家公司,都是通往寶藏的康莊大道。但真實的疆域卻是,有些公司掌握了核心的晶片技術,有些公司擁有龐大的社群平台,而更多的公司,可能只是做了一個無關緊要的VR周邊,卻同樣被貼上了「元宇宙」的標籤。當我們看不見疆域的細節,只依賴地圖的標籤做決策,結局自然可想而知。
這份體悟,讓羊羹我知道,身為一個獨立的思考者,我們的首要任務,不是去尋找一張據說最準確的「藏寶圖」,而是要學會如何親手繪製一張屬於自己的、解析度更高的地圖。而接下來要介紹的工具,就是我們繪製精良地圖所需要的測繪儀、圓規與比例尺。
工具一:像物理學家一樣思考,拆解問題的核心
在投資與商業世界中,我們絕大多數的思考都屬於「類比思考」。我們會說,A公司是台灣的輝達,B計畫是複製某個國外的成功案例。這是一種心智上的捷徑,能讓我們快速地理解新事物,但它也同時限制了我們看見真相的可能。因為我們只是在既有的框架內做比較,而不是去探索問題的本質。
而「第一性原理思考」,要求我們徹底拋棄這種捷徑。它要求我們像物理學家一樣,不滿足於表面的現象,而是執著地往下探鑽,直到觸及那個最基礎、最不證自明的事實為止,然後再從那個堅實的基礎上,一步步地重新向上建構我們的結論。
伊隆·馬斯克的SpaceX是詮釋這個思考方式最經典的案例。當他決定要進入太空產業時,整個世界的「類比思考」地圖都告訴他:火箭就是天文數字的昂貴。一枚火箭的發射成本動輒數千萬甚至上億美金,這是一個只有國家力量才能玩得起的燒錢遊戲。如果馬斯克接受了這張地圖,那麼SpaceX的故事就永遠不會開始。
但他沒有,他啟動了第一性原理思考。他問的問題不是「買一枚火箭要多少錢?」,而是「製造一枚火箭的最基本材料是什麼?」。他把一枚火箭,像拆解樂高一樣,拆解成最基礎的工業金屬,像是鋁、鈦、銅,還有碳纖維等等。當他把這些原材料的市場價格全部加總後,他得到了一個顛覆性的結論:一枚火箭的物理成本,竟然只佔其市場售價的百分之二左右。
這個結論,讓他看見了其他人看不見的巨大機會。火箭之所以昂貴,並非因為材料本身稀有,而是因為過去數十年來,層層疊疊的供應商、缺乏效率的製造流程、以及官僚化的組織結構,共同建構了一個極度昂貴的「做事方法」。只要能用更有效率的方式重新組織這些原材料,就有可能將成本降低一個數量級。正是基於這個從第一性原理出發的洞察,才有了後來的垂直整合、火箭回收,以及整個太空產業的典範轉移。
這個思考工具同樣能應用在我們身邊。好比說在台灣,許多人對房地產的思考也是一種「類比」:「隔壁那棟社區去年一坪賣了八十萬,所以我這間房子現在也應該值這個價錢。」這就是拿著一張模糊的地圖在看事情。
一個用第一性原理思考的人會問:「構成這個區域房價的根本要素到底是什麼?」他會開始拆解:
- 土地成本:這塊地的取得成本是多少?未來都市計畫是否有變更的可能?
- 建築成本:鋼筋、水泥、勞工的價格趨勢是什麼?
- 公共建設:捷運、公園、學校這些公共設施的投入,為這裡的「居住價值」增加了多少?
- 市場情緒:當前的利率環境、政府的打房政策、以及買家們的恐慌或樂觀指數,又為價格提供了多少「情緒溢價」?
當我們把價格拆解成這些更基本的、可分析的元素後,我們就能更清晰地判斷,目前的價格是建立在堅實的價值之上,還是由短期的市場情緒所堆砌的沙堡。第一性原理,就是這樣一種幫助我們穿透迷霧、直視骨骼的X光機。
工具二:預見連鎖反應,避開「想當然」的陷阱
如果說第一性原理是幫助我們看清事物的「靜態結構」,那麼「二階思考」就是幫助我們預見其「動態演化」的工具。它要求我們在做任何決策時,不能只看到行動帶來的立即結果,更要養成一個習慣,不斷地追問自己:「然後呢?」
絕大多數人,包括許多看似專業的決策者,都停留在「一階思考」的層次。他們解決了一個問題,卻往往引發了另一個更棘手的問題。
有一個流傳甚廣的故事,據說發生在英國殖民時期的印度。當時德里的眼鏡蛇數量氾濫成災,政府為了解決問題,頒布了一項法令:市民每上繳一條死掉的眼鏡蛇,就能換取一筆賞金。
- 一階思考:這個政策看起來非常合理。懸賞→民眾會努力抓蛇→蛇的數量會減少。
- 二階思考:但當局者沒有問:「然後呢?」。這個政策頒布後,一些聰明的市民發現了「商機」,他們開始在家裡大量養殖眼鏡蛇,然後殺掉去領取賞金。政府發現這個情況後,立刻取消了懸賞法令。
- 三階思考:法令取消後,「然後呢?」。那些養蛇的市民發現,手上的蛇突然變得一文不值,於是他們把所有養殖的眼鏡蛇全部放生野外。最終,德里的眼鏡蛇數量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比政策開始前更加猖獗。
這就是一個典型因為缺乏二階思考而導致的政策災難。在投資領域,這種陷阱更是隨處可見。
一個我們都很熟悉的例子,就是對蘋果供應鏈的投資。每當蘋果發表新款iPhone,市場上一片叫好,銷量預期創新高時,許多投資人就會立刻啟動一階思考:「iPhone賣得好→供應鏈公司的訂單會增加→我要趕快買進這些供應商的股票。」
這個邏輯鏈的前半段完全正確,但它沒有繼續往下問:「然後呢?」。一個具備二階思考能力的投資者,會這樣繼續推演:
- iPhone大賣,蘋果為了確保供應鏈的穩定,並且掌握絕對的議價權,它絕對不會讓任何一個關鍵零件只有單一供應商。它會刻意去扶植第二、第三供應商,讓他們彼此競爭。
- 然後呢?這些供應商,為了爭搶蘋果的訂單,必然會陷入激烈的價格戰。每年,蘋果的採購部門都會要求供應商提出一個更低的報價,否則訂單就會被轉移給競爭對手。
- 然後呢?長期下來,除非這家供應商掌握了像是台積電那樣,連蘋果都無法繞過的、絕對領先的獨家技術,否則大部分供應商的命運,就是營收雖然漂亮,但毛利率卻被蘋果強大的議價能力給持續擠壓,最終淪為「有量無價」的打工仔。
二階思考,就是這樣一種能幫助我們看見「冰山水下部分」的能力。它讓我們明白,許多看似美好的機會,其背後可能隱藏著結構性的陷阱。一個決策的真正後果,往往在第一眼是看不見的,它會像漣漪一樣,一圈圈地擴散出去,而我們的任務,就是要看得比別人更遠、更廣。
工具三:避開失敗,有時比追求成功更重要
在我們學習了如何拆解問題、如何預見未來之後,我們需要一個更務實、更具防禦性的工具。查理·蒙格曾說,他成功的秘訣,不是因為他總是能找到最聰明的投資方法,而是因為他總是能持續地避開那些愚蠢的錯誤。
這就引出了第三個強大的心智模型:「反向思考」。
這個工具的應用非常簡單:與其正面思考「我如何才能在投資上取得成功?」,不如倒過來問一個更實際的問題:「如果我想讓我的投資組合徹底毀滅,我該怎麼做?」
這個看似弔詭的提問方式,威力卻出奇地巨大。因為通往成功的路徑可能有千百條,充滿了變數與運氣;但通往失敗的路,卻往往是固定、清晰,且可預測的。只要我們能辨識出那些通往懸崖的道路,然後系統性地避開它們,即使我們走得慢一些,最終也能安全地抵達目的地。
羊羹我曾經也犯過許多投資上的錯誤,在反覆檢討與觀察後,我整理出了一份「投資失敗保證清單」。只要能嚴格執行以下幾點,基本上就能保證讓自己的財富在最短時間內化為烏有:
- 永遠投資在自己完全不懂的領域: 聽到朋友報明牌,或是新聞上哪個產業最熱門,就毫不猶豫地把資金投入。完全不了解這家公司的產品、競爭對手、以及它到底是如何賺錢的。
- 把所有希望寄託在高槓桿上: 覺得自己的判斷天下無敵,所以大膽地使用融資、期貨、選擇權等槓桿工具,希望能一夜致富。
- 只看見上漲的潛力,從不考慮下跌的風險: 對於投資標的,心中只有美好的想像,從不去思考「如果我看錯了,最壞的情況是什麼?我最多會損失多少?」這個問題。
- 將情緒當成決策的羅盤: 當市場貪婪時比所有人都更貪婪;當市場恐慌時,又在第一時間不計代價地拋售所有資產。
- 買入後就當作傳家寶,從不追蹤: 相信「長期持有」就是「買了不管」。即使公司的基本面已經發生了質變,依然對著自己最初的「買入故事」催眠。
這份清單上的每一條,都像是一個明顯的紅色警示牌。投資的智慧,很多時候不在於學習多麼高深的策略模型,而在於建立起強大的紀律,去抵抗這些源自於人性貪婪、恐懼與懶惰的原始衝動。當我們能清晰地辨認出這些失敗的路徑,並且像躲避瘟疫一樣遠離它們時,我們就已經走在了一條通往長期穩健回報的康莊大道上。
工具四:在充滿雜訊的世界,保持理性與平靜
在我們面對市場時,除了要分析客觀的數據與商業模式,還要處理大量由「人」所產生的雜訊。這些雜訊可能是分析師的報告、媒體的報導、甚至是公司管理層自己的發言。而這些由人產生的資訊,往往夾雜著各種偏見、情緒與動機。
這時我們需要一個能幫助我們過濾這些人性雜訊的工具,它叫做「漢隆的剃刀」。這個原則聽起來有點古怪,但它的核心思想卻非常簡單:「能輕易地用愚蠢或懶惰來解釋的事,就不要歸咎於惡意。」
這個工具的價值在於,它能幫助我們避免陷入無謂的「陰謀論」,讓我們保持情緒的平靜與分析的客觀。我們的大腦天生就喜歡為事情尋找一個「帶有動機」的解釋,尤其是在事情不如預期的時候。
打個比方,一位同事沒有在約定的時間內完成他負責的部分,導致我們的專案進度延後。
- 預設惡意的想法:他是不是故意在針對我?想看我出糗?或者想把功勞全部搶走?
- 漢隆剃刀的想法:更有可能的情況是,他手上的工作太多忙不過來、他忘記了截止日期、或者他對任務的理解有誤。
用前一種想法去溝通,必然會引發衝突與對立;而用後一種想法,則能讓我們以解決問題為導向,進行更有效的溝通。
在投資領域,這個工具同樣適用。當我們看到各種充滿矛盾的「概念股」報告時,我們可以有兩種解讀:
- 惡意解讀:這些投顧公司心懷不軌,他們推薦這些股票,是為了聯合主力出貨給散戶,這是一場精心策畫的騙局。
- 漢隆剃刀的解讀:更有可能的是,這些公司的研究員,只是在有限的時間壓力下,用最簡單的方式(好比說用關鍵字搜尋),快速地整理出一份「看起來有在做事」的報告。報告的品質之所以差,不是因為他們壞,而只是因為他們懶,或者他們的能力也就僅止於此。
漢隆的剃朵提醒我們,將事情歸因於「草率」或「能力不足」,其機率遠高於歸因於「精心策畫的惡意」。
這個認知,能讓我們以一種更務實、也更具批判性的眼光,去看待所有來自外界的資訊。我們不會輕易地相信,也不會輕易地憤怒,而是會將這些資訊視為一個需要從零開始進行獨立驗證的「原始材料」,僅此而已。這能為我們節省下大量寶貴的心理能量,專注於真正重要的事情上。
終極挑戰:當未來無法預測,我們該如何下注?
即使我們學會了拆解問題、預見未來、避開失敗,我們依然要面對投資中最根本的挑戰:未來,在本質上是無法被精準預測的。 我們所有的分析,都只是在試圖繪製一張通往未來的地圖,但這張地圖永遠不可能百分之百準確。
那在一個充滿不確定性的世界裡,我們該如何做出決策?這就引出了我們工具箱裡最後,也是最核心的一組工具:「機率性思考」。
機率性思考,是要求我們徹底放棄「非黑即白」的確定性思維。我們不再問「這家公司明年會不會成長?」,而是問:「這家公司明年實現高成長、中成長、或陷入衰退的機率,分別可能是多少?以及,在不同情境下,對我的投資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這是一種用「灰階」來描繪世界的方式。它承認我們的無知,並試圖在不確定性中,找到一個對我們最有利的平衡點。要實踐機率性思考,有幾個關鍵的概念需要理解。
- 貝氏思維(Bayesian Thinking):這是一種動態更新我們信念的方法。它的核心是「初始信念 + 新證據 → 更新後的信念」。我們應該先根據歷史數據和基本常識,對一件事有一個初始的機率判斷。當新的證據出現時,我們不是完全推翻之前的看法,而是在初始機率的基礎上,理性地向上或向下調整。這能幫助我們避免因為單一消息而過度反應,讓我們用一種更系統化的方式,持續修正我們的認知地圖。
- 肥尾風險(Fat-Tails):這是風險管理中最重要的一課。在金融市場這種複雜系統中,那些理論上看似「百年一遇」的極端事件(像是2008年的金融海嘯),其發生的實際機率,遠比我們想像的要高。這些事件位於機率分佈曲線的「肥厚尾部」,一旦發生,後果就是毀滅性的。這個概念提醒我們,永遠不能因為一件事過去很少發生,就認為它未來也同樣罕見。一個成熟的投資者,他的風險管理系統,必須要能承受住這種極端事件的衝擊,這也是為什麼羊羹我如此強調,要避免任何可能導致「永久性資本虧損」的決策。
而將這些概念落實到行動上的最佳工具之一,就是許多專業投資者與決策者都在使用的「事前驗屍」(Pre-mortem)原則;先想像自己如果最後死了(失敗了),究竟死因為何。
在做出任何一項重大投資決策之前,先召集所有相關人員,然後宣布:「各位,請想像一下,一年後,我們這次的投資案已經被證明是一場史無前例的慘敗。現在,請大家花十分鐘,寫下你們認為最可能導致這場災難的原因。」
這個簡單的演練,能強迫所有人跳出當下的樂觀情緒,從「失敗」的角度逆向思考,去挖掘那些在正常討論中,因為政治正確或同儕壓力而不敢說出口的潛在風險。這正是將反向思考與機率性思考,完美結合的實踐。
建立你的個人系統:你是「中央銀行」還是「火箭乘客」?
當我們掌握了上述所有的思考工具後,最終的目的,是將它們融會貫通,打造出一套完全屬於自己的、符合個人信念的投資哲學系統。這套系統沒有標準答案,但它必須是邏輯自洽、且能讓自己安然入睡的。
在我們以前的文章中,其實已經觸及了兩種截然不同,卻同樣可以成立的投資世界觀。這背後,反映的是對「信任」與「控制權」的根本取捨。
- 世界觀一:扮演「中央銀行」 這個世界觀的投資者,極度重視控制權與可驗證性。他們認為,公司的利潤理應屬於股東,公司有義務透過穩定的「股利」,將賺來的現金返還給股東。
股利,是管理層唯一無法作假的語言,是他們對股東最誠實的報告。 在這個系統中,投資者自己就是資金的「中轉站」或「中央銀行」。所有從各個投資項目收回來的現金流(股利),都必須回到這個中心,再由投資者本人,運用他的思考工具箱,進行審核與二次分配,決定下一筆資金應該流向何方。這個模式的優點是韌性極強,風險可控,投資者永遠掌握著資金的最終配置權。
- 世界觀二:成為「火箭乘客」 這個世界觀的投資者,則願意為了極致的成長,而選擇「託付信任」。他們相信,世界上確實存在少數卓越的、值得信賴的經營者,這些經營者的資本配置能力,遠高於股東自己。
因此,他們支持公司將所有盈餘都進行再投資,以追求最快的成長速度,因為將現金以股利形式發放,反而會拖慢火箭的升空速度。 在這個系統中,投資者做的最大決策,是在「上車」前,用盡一切方法去判斷這位「火箭駕駛員」是否值得託付。一旦選擇信任,他們便會與之長期同行。這個模式的優點是,一旦選對了火箭,回報可能是指數級的;但缺點是,風險極度集中,一旦火箭爆炸,乘客也將粉身碎骨。
這兩種世界觀沒有絕對的對錯。它們分別適用於不同的產業生命週期,也吸引著不同風險偏好的投資者。關鍵在於,我們必須誠實地問自己:我的核心信念是什麼?我更看重控制權的安穩,還是成長性的極致?我到底是個天生的銀行家,還是一個夢想家?
釐清這個根本問題,我們才能真正建立起一個不會在市場壓力下輕易動搖的、屬於自己的投資系統。
最強大的武器,是承認自己的無知
從辨識「地圖與疆域」的差別開始,到學習拆解問題、預見未來、避開失敗,再到用機率思維與不確定性共舞,我們一路走來,似乎已經建立起一套相當完備的思考工具箱。
但這所有工具的根基,其實都建立在一個最樸素,也最難做到的美德之上,那就是:謙遜。
最強大的投資智慧,不是相信自己掌握了預測未來的密碼,而是深刻地認知到,自己的知識永遠有其邊界,自己的分析永遠存在盲點。
這也是為什麼,一個成熟的投資系統,除了攻擊性的分析工具外,還必須包含防禦性的「備援機制」。像是刻意在自己的投資組合中,納入一些與自己核心策略不完全相同的資產或基金。這並非是對自己策略的不自信,恰恰相反,這是在承認,任何單一的策略,無論多麼高明,都可能存在一個致命的「單點故障」。引入外部的、不同的思維模型,正是為了對沖我們自己最大的風險——我們自身的無知。
投資,是一場永無止境的學習。市場永遠會用我們意想不到的方式,來考驗我們的認知。而這趟旅程最好的起點,或許就是從誠實地為我們的大腦升級作業系統開始,用更清晰、更理性的眼光,去觀察這個複雜而迷人的世界。
文章重點回顧:關於建立獨立思考框架的QA總結
Q1: 為什麼懂很多財經知識,投資時還是常常犯錯?
A: 因為問題的核心往往不在於「知識量」,而在於「思維模式」。我們大腦預設的直覺式、類比式思考,在面對複雜的金融市場時,很容易被表面的消息和情緒所誤導。就像拿著一張模糊的地圖在探索一片複雜的森林,很容易迷路。建立一套如「第一性原理」、「二階思考」等結構化的思考工具,才能幫助我們繪製更精準的地圖,看清事物的本質與其長遠的影響。
Q2: 追求高報酬的「成長股」與穩健的「價值股」,其背後反映了什麼根本性的差異?
A: 這反映了投資者對「信任」與「控制權」的根本取捨。選擇需要將所有利潤再投資的成長股,等於是將資金的配置權「託付」給一位你判斷為卓越的經營者,你扮演的是「火箭乘客」的角色。而選擇穩定配息的價值股,則是要求經營者必須將利潤返還,由你自己來做最終的資金分配決策,你扮演的是「中央銀行」的角色。這兩種模式沒有絕對優劣,關鍵在於選擇符合自己信念與風險管理原則的系統。
Q.3: 除了分析公司,投資者最重要的風險管理工具是什麼?
A: 是對自我認知的管理。最強大的風險管理,是誠實地承認自己的知識有邊界、分析有盲點。像是「事前驗屍」原則,就是強迫自己從失敗的角度來審視決策,找出被樂觀情緒掩蓋的風險。而在資產配置中,適度引入與自己核心策略不同的元素(如不同風格的基金),也是一種對沖「自身認知盲點」這個最大風險的高級策略。最終,避免毀滅性失敗,往往比追求極致的成功更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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