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師禪,白話來說就是禪師直接指導學人。例如我們想要學習鋼琴,我們可能會閱讀教學的書籍、觀看教學的影片來學習,然而最快、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去尋找精通鋼琴的人,直接向他學習。禪修也是如此,最好的方式是去找一位瞭解禪修的老師,也就是禪師來學習。
更精確地說,祖師禪就是開悟的禪師(禪宗祖師)來指導學人,使學人開悟。而禪師的教學是非常活潑生動的,不侷限固定的方法,禪師可能說一句話,或者做一個動作,都是直指人心。當然,如果學人不瞭解,禪師會指派學人參究公案,如果有所領會,再向禪師小參,來確認自己的瞭解。

惠忠禪師舉禪杖,學人當下應該要開悟,否則就得要參究公案
韓國祖師禪源自中國唐宋,六祖慧能大師的南宗禪,是直截的頓悟法門,至元代時傳入朝鮮半島。近代透過鏡虛惺牛(경허성우,1846-1912)、滿空月面(만공월면,1871-1946)、惠菴玄門(혜암현문,1886-1985)等禪師,將祖師禪再次發揚光大。韓國禪師積極向外發展,美國、歐洲等至今都有韓國禪的教學,像是我的師祖--韓國牟峰印空禪師(묘봉인공,1943-2022),1975年就去美國弘法,之後也在美國設立西禪寺,後來接續由我的老師圓濟惠忠禪師主持。

左:惠菴玄門禪師;右:牟峰印空禪師
我師祖的老師--惠菴禪師於1900年出家,在1911年遇到性月禪師與滿空禪師,參究禪宗公案,並於1929年4月18日獲得鏡虛禪師法嗣滿空月面禪師傳法,傳法偈曰:「雲山無同別,亦無大家風,如是無文印,分付惠菴汝。」1984年前往美國弘法,之後回到韓國於1985年在修德寺圓寂,世壽一百。

滿空禪師傳法予惠菴禪師的傳法偈
記得當初閱讀惠菴禪師語錄《海底生煙》時,非常震撼,因為在滿空禪師與惠菴禪師的時代,韓國是個古老傳統下的新生國家,韓戰之後,佛教已不再引起眾人興趣,參加禮拜是為了奇跡似地逃脫焦慮與飢餓,以及有錢人想求更大的福報。出家成為受困擾的人、窮人及孤兒避難的職業。藉著佛教徒工作的名義,出家人與地主稱兄道弟。佛寺的住持通常是一位產業經理或地主。滿空禪師甚至有一次指責的吼出:
什麼是世上最髒的東西?比糞更髒的是蛆,然而比蛆更髒的是主要寺院的所有住持。
而惠菴禪師從未擔任任何佛寺的住持,當他被提名為德崇叢林(附屬於修德寺)的方丈時,他大聲喝斥:
莫教我食狗的渣漬飯,它像是咬食黃蓮!
在那個時代是混亂的,數千人向惠菴禪師學習,但是只有六十位居士、二十位比丘尼及屈指可數的比丘見到自性。大部份來的人都不用功,反而到處成群結黨。時代已經變成不是學人去尋找老師,而是老師必須去尋找學人。
上述是紀錄在《海底生煙》中的內容。需要提及的是,牟峰禪師向惠菴禪師正式學習,已經是1980年的事情,當時惠菴禪師已經94歲了,而牟峰禪師非常精進參究,在1985年(惠菴禪師圓寂前一年)獲得傳法,也是惠菴禪師唯一的法嗣,這是多麼的嚴謹,也是多麼的不容易。
現代生活已經相對富足,但環境也變化的很快,同時也因為新興宗教的出現,有時候提到「禪」這個字就讓很多人敬而遠之。對我而言,是真心感謝能夠接觸到韓國祖師禪,透過有系統、直接的方式,來參究自己、提升智慧。佛教有許多法門、而各宗教、民間也有各式各樣探索自己、提升智慧的方法,而我僅以感恩的心,介紹我所知的韓國祖師禪,希望也能夠在國內提供一項不錯的方法,幫助大家解脫煩惱、更認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