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所有的貨物在我心神不寧的狀態下送完了,回到家的時間比昨天早一點,卻也早已過了休息時間,我躺在床上慢慢的將我發現的線索一一重新排列組合,溫欽和、何知意、鐘以琳、程司禮,以及今天的于佑年,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故事?
彷彿正在下一盤好大的棋,下著下著,我就變成裡面的其中之一,我想掙扎,卻逃不出來,天空突然打了大雷:「你別想逃!」我猛然睜開眼後發現,原來是上班的鬧鈴又響了。
我一邊思索著,一邊整理今天的貨,我依舊留意著收件人和地址,希望還能得到更多的線索,果然有一件寫著零食的包裹是寄給何知意,是從購物平台下單的,這似乎沒什麼奇怪,我有些遺憾沒能再挖出更多的線索,然而在工作的時候,我總是不經意看向那箱零食包裹,有個聲音告訴我,這一定是另一條線索!
我將車子停在僻靜的道路旁,手裡抱著那個箱子,箱子並不大,也沒多重,我輕輕地搖晃了一下,沒什麼聲音,不是包裝得很密實,就是東西塞得飽滿。
我觀察了一下包裹的封裝方式,發現其實沒有非常講究,箱子是二手紙箱,只有幾圈的膠帶黏捆而已,如果小心地拆開之後再黏貼,被發現的機率不大,我考慮再三,還是決定打開來看一眼。
當我打開箱子時,我愣住了,裡面根本沒有零食,只有厚厚的氣泡紙包著兩個罐子,和幾張藥物檢驗報告。
我拿起兩個罐子,一罐是Esxxx抗憂鬱藥,另一罐是綜合維生素,但是報告上的內容卻寫著兩罐藥品所檢測出來的藥物是同一種:Flooo精神科用藥,治療精神疾病使用,常見的副作用為運動障礙、抑鬱、嗜睡、發抖、說話困難、口乾、便祕、排尿困難、光敏感、體溫調節能力降低等,還有一句警語:長期使用時,可能會產生肝臟或腎臟缺損、色素性視網膜病變、晶狀體及膜沉著,以及不可逆的運動困難。
我發抖的手差點拿不住報告,我趕緊將東西以原狀放回箱子裡,快速地捆了幾圈膠帶,來回深呼吸幾次後,才撫平我狂跳不已的小心臟,這件事對我的衝擊有點大,我還需要點時間緩緩!
等到我回過神,才發現我已經站在熟悉的房間裡,我拖著滿身疲累躺到床上,但是腦袋裡卻依舊想著今天看到的那張報告,這些都是上次經歷所沒發生的事情,我這樣算是改變了軌跡,所以何知意已經知道自己要被害死了,那她這次應該就能避開危險,活下去了吧?那這樣我的危機是否解除了?想著想著,終於敵不過睏意,沉沉地睡著了。
等我睡飽醒過來時,看見玻璃上的那隻漂亮貓,我楞神了幾分鐘,才了解到我又變成貓了。我懶懶地打個呵欠,然後站起來伸個懶腰,等意識慢慢地回攏。我聞到旁邊的貓薄荷香味,剛聚攏的精神又恍惚了幾分,下意識調整好睡窩準備再度補眠時,我突然驚醒,那個女人是今天死的嗎?
我立刻跳下窗台,想著要跑出房間,等到四肢落地後,才想到我現在是隻貓,我急忙用前腳打開了門衝出去,希望那個女人還沒死、時間還來得及!
門外一片漆黑,對了,現在應該是深夜,我慢慢地往主臥房走去,果然裡面的燈亮著,我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不,是在講電話的聲音,是女人在跟一個男人的對話,幸虧我的聽力好,對話可是一字不漏地都聽清楚了!
這頭女人正在說著:「怎麼這麼臨時?這次出差要多久?」另一頭男聲回應著:「差不多三天吧,如果臨時有狀況,可能會耽擱幾天,如果結束我就會回去的。妳這幾天生理期,就好好在家休息,別往外跑了,我買的維生素記得準時吃,乖乖等我回來,有事打電話給我。」女人只是淡淡地回答:「嗯,我知道了。」
我推開房門,優雅地走進房間,看見一個漂亮的溫婉女人穿著睡衣坐在角落的沙發椅上,旁邊只有一盞昏黃的桌燈,她的手裡拿著手機。我繞了一圈後跳上女人所在的位置,霸道地躺在她的腿上,喵喵叫了幾聲。我就這樣寸步不離地跟著她,總不會有錯了吧!
女人掛斷電話後將手機放在小桌上,用手來回輕撫著我的頭和背脊,對我說:「寶貝,今天怎麼沒在房間裡睡覺啊?難道是跟媽媽心有靈犀?」
她將我抱起,臉往我的脖子磨蹭:「沒想到最後還是只有你陪著我,他要我乖乖地待在家,乖乖地等死嗎?呵,我在他眼裡就這麼傻?」我感覺到有股冷意落在我的毛皮上,我仔細地聞了一下,好像是淚水……
她將我抱得好緊好緊,於是我發出聲音提醒一下:「喵伊。」讓我喘口氣,我快不能呼吸啦!
她似有所感,放開了我,轉而抓起我的兩隻前腳在手中輕捏,有點鼻音的聲音溫柔地說著:「不過寶貝別怕,媽媽已經安排好了,等到明天就會有人來接你,媽媽可是為你認真挑選了好久才決定的,她是個非常喜歡貓咪的人,也已經把你的新家都布置好了,你放心,媽媽已經把你所有的喜好都說清楚了,保證你過去那裡一樣是個幸福的小公主。」
我抬起頭看著她喵了幾聲,她想把我送人?那她呢?
她彷彿讀懂我的喵語,開始對我解釋:「媽媽準備要做一件大事,以後就沒辦法陪你了,你要乖乖的,知道嗎?你永遠都是媽媽的乖寶貝,」話說到一半,她突然哽咽:「下輩子,下輩子當媽媽真正的女兒吧,我們找個更好的爸爸,別再像現在,是媽媽識人不清,害得,害得……」
這次她是真的放聲哭起來,她再度將我抱得很緊很緊,她哭得讓人心疼不已,我捨不得掙扎,只想在這個時刻給她些許溫暖的慰藉,畢竟她身邊只剩我了。
我望向她哭花的臉,突然好想替她擦乾眼淚,看著我毛茸茸的腳,思考片刻後,我開始舔她臉上的淚水,好苦,跟她的心一樣吧,我心中嘆了口氣,如果可以,我絕對立刻帶著她離開這裡,然後離那個男人很遠很遠,讓她別再為任何人任何事哭得那麼傷心了!
我低聲的喵喵叫似乎讓她哭得更激動,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嗚咽聲逐漸低微,接著她鬆了手,我趕緊跳下沙發,動一動我的四肢,她起身走到浴室,我也跟著走到浴室門口,找個好地方躺著等她出來。好一會兒她才出來,見我還在房間裡,她蹲下身摸著我的頭說:「寶貝,媽媽沒事了,你快回房間去睡覺,去。」說完還拍了拍我的屁股,把我往臥室門口推了一把,試圖要我走出去。
我抬頭對她喵了幾聲,我想留在房間裡陪她,我很怕她會發生什麼事,留下來我才能放心。
她猜到了我的意思,於是抱起我走出房門,將我帶回我的房間:「寶貝乖,回房間睡覺,等一下媽媽,還有事要忙,怕不小心傷了你,你乖乖地待在這裡,別出去喔!」邊說邊在我的碗裡放了些飼料:「你應該是肚子餓了吧,在這裡吃飯,不論聽到什麼聲音都別出去喔!」
雖然我很想吃飼料,但是她說的話更讓我警惕,等一下她要做什麼?
08
她說完之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就走出去把門關上,只留下我和飼料面面相覷,我的肚子適時地發出了咕咕叫聲,實在禁不住誘惑,只想著趕快吃完就出去看看情況,於是我飛快地舔光盆裡所有的飼料,然後往門口跑去,我抬起前腳想開門,卻發現,門被鎖住了!
我急得團團轉,用前腳在門上用力地抓個不停,但是門外絲毫沒有動靜,這讓我的內心沒來由地恐慌起來,我停止抓門,開始在房內轉圈圈,小腦袋瓜一直想該怎麼辦才好……
我跑到窗台前,一大片的玻璃嚴絲合縫,是釘死的裝飾窗,我不氣餒,又往上跑,才發現房間裡有空調,卻沒有開氣窗,所以這間房的唯一出入口只有門。
我的焦慮不安急遽上升,卻只能在門前踱步,毫無辦法。
忽然,我聽到外面傳來的聲響,是大門的鎖被打開的聲音,我心中一驚,趴在門邊專注地聽著外面的動靜,接著聽到很輕的腳步聲來回在各個房間走動,夾雜著許多櫃門開開關關的碰撞聲,似乎有許多東西掉落在地板上,是玻璃瓶砸碎的匡噹聲,以及金屬磕絆聲,還有易開罐拉開的啵一聲,零食包裝袋摩擦的窸窣聲,最後我聽見了電視被打開,正播著早已重播上百次的電影,然後聽不見其他聲音了。
電視機的聲音很大,掩蓋了其他的聲音,我無法判斷那個女人現在何處,是否平安,我認真地回想一下,好像沒有聽見大門開啟的聲音,但是卻也無法確定到底有沒有其他人在屋子裡。
我決定用嗅覺試試看,我努力地往門縫聞,我聞到了女人身上的味道,確定了她還在屋子裡,又聞到了啤酒和魚香餅乾的味道,好像有些土壤潮濕的氣味,我再努力地聞了一下,還有衣服上洗衣精的香味,臥室裡乳液和香水的味道,噢,是藥品,讓我忍不住乾嘔了幾下,那是我最討厭的味道了。
我再度嘗試開門,仍舊是鎖上的,我怎麼轉都轉不開,我又用爪子抓了幾下門板,大喊了幾聲,外頭還是沒有任何回應,我又開始原地轉圈了。
我不時地聽著外面的聲音,也聞一聞外面的味道,還偶爾抓兩下,喵叫幾聲,希望外面的人可以放我出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看見窗外的天色逐漸亮起來,我有些洩氣地趴在門口,內心正在咒罵到底要我怎麼辦,現在的我根本就無法做任何事啊!
就在我快要放棄時,突然聽見大門被輕輕推開的聲音,我立刻跳了起來,習慣性的往外聞了下,我愣住了,那是陌生人的味道,還不只一個……
聽見幾個略為沉重的腳步聲慢慢地朝我的房間走來,我警覺地盯著門看,我看見門鎖慢慢轉動,然後門扇一點一點地被推開,我抓緊時機趁他們不注意從門縫鑽出,掠過他們腳邊,奮力地往外跑去。
我毫不猶豫地往主臥房衝,我必須確定那女人是否還活著,耳邊傳來兩人對話聲:「挖操,什麼東西跑出去了?」「那女人不在這裡,繼續找!」
我經過了客廳,電視上仍然在播放著老舊電影;我又跑過了廁所,沒有開燈很明顯裡面沒人;我最後在臥室門口停下來,門合上了但是沒有鎖,我迅速地用前腳打開門衝進去,臥室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散亂的物品,我轉頭走向浴室。
找到她了。
在找到她的那瞬間,我的腦海閃過一句話:她又死了?
明明她已經知道有人要害她,為什麼結局還是一樣?
我的腦袋突然開始劇烈地痛起來,我痛得在地上打滾,依稀看見有兩個身影靠近,但是過沒多久,那兩個人就大喊:「操,那女人死了,快跑!」
我無暇顧及那兩人,我痛到不停地喵喵叫,每痛一次,我的腦海裡就多了幾個畫面,我頭愈痛,那些過往的線索就愈清晰地浮現,猶如跑馬燈似的不停地重複著,一條條彷彿在告訴我:「這就是真相,這就是真相,你看見了嗎?」
我痛到快要昏死過去,一聲淒厲的喵叫聲驚醒了我最後一絲記憶:原來我就是何知意!
我的腦子裡響起了機械聲:「恭喜完成任務,即將脫離場景,倒數計時開始::五、四、三、二、一……」
原來我是自殺的,原來藥品是我託人調查的,原來寄給于佑年的是我安排的保單,原來玩具是我送給鐘以琳的,原來從頭到尾都是我……
我早就知道程司禮和于佑年的地下情。
我假裝不在意爸爸看見他們幽會後對我的提醒,堅持相信自己可以感動于佑年回心轉意來愛我;我故意幫助鐘以琳下藥設計懷上程司禮的孩子,以為這樣就能讓于佑年死心;我故意配合程思禮換藥,讓鐘以琳的憂鬱症加重,想領養他的孩子以此綁住于佑年。
但是我沒料到他們竟然想殺了鐘以琳,而于佑年竟然連我也不放過。
我沒想到他口中特意送給我的保健品是被掉包的毒藥,還貼心提醒我每天要按時吃;我沒想到他和程思禮的感情已經容不下我的存在,每天藉故加班甚至在外過夜以減少和我相處的時間;我沒想到他殺了鐘以琳之後就要殺我,再藉口他和程思禮的深情心死,不再結婚只專心撫養這個唯一的孩子。
我好恨啊,恨他對我如此的狠心,恨他的深情始終不是對我,也恨自己從頭到尾愛錯了人,更恨自己害死了好姊妹,她在死前甚至沒懷疑過我,還在試著提醒我!
既然想要我死,那就如你們心願吧,就當是我給的最後一份禮物,一份我精心設計的禮物!
我留下了死前臨時加保的保單以于佑年的名義寄給程思禮,讓他們的利益可以最大化;將藥品和檢驗單都丟在凌亂的環境裡,是我不走心的消滅證據卻不夠確實;將他和那些人準備犯案的錄音紀錄藏在那隻小白熊裡,畢竟那是鐘以琳送給我最後一份禮物;最後我將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變賣兌現,全都匯給了爸爸,這世上只有他真正愛我,卻也是我最虧欠的人。
當所有思緒都理清楚之後,我終於有踏在實地的感覺,原來我早就死了啊,我全身的力氣彷彿在一瞬間被抽乾了,現在的我只覺得好累,好想閉上眼,好好地睡一覺……
好吵,吵得我沒辦法好好睡覺,真想將這些聲音都關掉。
「別睡,醒過來,醒過來啊!」一道焦急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小意,拜託妳,不要再睡了…嗚…不要再睡了…」
奇怪,我不是已經死了嗎?為什麼我還能夠「醒過來」?
「醫生,醫生,你不是說她已經醒了嗎?為什麼,為什麼她只翻了一下眼皮而已?」一道女聲響起,另一個人回答她:「病人的求生意志很薄弱,即使我們喚醒她,只要她不願意醒,我們也無可奈何。是否有對病人很重要的人事物可以提供幫助,刺激一下病人給與多一些求生慾望。」
「醫生、醫生,還有其他的辦法嗎?她的親人…只剩我了,可是我,可是我已經沒辦法了,不論我跟她說話,說以前的回憶或者她愛聽的故事,唱歌,生氣罵她,我都試過了,可是都沒有用,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她終於有一點反應,醫生,我還能做什麼?她才願意醒過來?」說到後面,那道聲音已泣不成調:「嗚…小意,妳快醒過來,不就是兩個爛人,值得妳用自己的命去陪葬嗎?妳怎麼不醒來看看我?明明我們才是最好的朋友啊!妳難道忘了曾經說過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不離不棄的嗎?嗚…妳快醒來…」
她說,她用了好多方法,都無法將我喚醒。
可是,我為什麼要清醒呢?
我不懂,我這麼壞,這麼可惡,我害了那麼多人,為什麼還要救我?我就這樣一直爛在地獄裡不好嗎?
我不僅僅這麼想,還不小心問了出來……
她對我吼叫,不好,一點都不好!
她說我這麼做不僅是折磨自己,更是折磨著她,她求我放過自己,也放過她,否則她還是會繼續下去,直到我願意走出來。
我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人逐漸從模糊變得清晰,困惑只增不減……
是鐘以琳。
在我清醒之後,她緊緊地抱著我,她哭著對我說,幸好成功了,成功了……
我這麼該死的人,沒想到死後竟然有人希望我放下一切,不要再恨、不要再悔、不要再困住自己……
她用自己最溫暖的靈魂,包容我最邪惡的心,語氣堅定地告訴我,她不怪我,她只怪我們都愛錯了人,她說我們下輩子還要再做好姊妹,下次她會先找到我,不要讓我再被壞人騙了。
她說,我沒死,她也沒死,根本沒有人被我害死。
只有我,把自己困在了悔恨裡,成了活死人。
我愣了好一會兒,所有的話我都懂,但是合在一起的意思讓我矇了,我的腦袋昏昏沉沉的,我弄不清自己到底是醒著,還是夢裡?而我是活著,還是死的?
我感受到還在我懷裡哭泣的鐘以琳,溫暖的體溫,柔軟的身軀,在在地顯示著她是鮮活的,她正抬眼看著我,嘴巴開開合合的不停地說著話,她說不論我還需要多久才能走出來,她都會陪著我,只要我別想著死就好,我有點疑惑,所以我真的沒有死?
原來那晚我自殺後,雖然耽擱了些時間,卻也救回了一條命,只是在那之後,身體的傷害逐漸治癒復原,而大腦因為含氧量過低,陷入植物人狀態,導致我久久未甦醒,其實我的身體表徵早已恢復,只是一直不願意醒過來,甚至處於假死邊緣,是鐘以琳,她寧願讓我保持這種深度睡眠狀態,也不願我因為一心求死而虛弱致死。
「這是醫生和我討論出來的最後一個方法,以電波刺激前額葉皮質和海馬迴,讓妳將不想面對的記憶重新拉出來,雖然我不知道在妳的夢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看到妳的呼吸變得急促,心跳頻率變得不穩定,還有,妳流不停的淚…我就知道,妳一定會醒過來的…」鐘以琳強迫我面對她,一字一句的告訴我:「何知意,已經五年了,我沒有那麼多五年可以等妳,如果妳再不醒過來,還想著要死…」她將額頭靠在我的額頭上:「我陪妳。」
我的內心似乎被強行灌入了一道電流,電得我全身僵麻,無法反應。
我突然伸出手緊緊地抱住了眼前的人:「不要,妳不要死,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彷彿長年拴緊、早已鎖死的螺釘突然被鬆開,我開始嚎啕大哭,我停不下來,我就像個迷失多年的孩子在某個街頭不經意地轉身看見親人正在等著自己,那種失而復得的喜悅,還有分開多年的遺憾和委屈,通通找到了出口:「我以為,我以為我真的害死了妳,我真的,真的好後悔,可是我想替妳報仇,我好笨,我不知道最後到底成功了沒…
我以為我也死了,可是我找不到妳,我以為妳恨死我了,妳躲著不想見我,我找不到妳…」
鐘以琳用手抹去了我臉上的淚:「我怎麼可能會躲著妳?是妳,是妳讓我找了好久,真的好久好久,下次,別再讓我找了,好嗎?」我看見她的臉上,也掛滿了淚珠,我學著她的動作,擦掉她臉頰上的淚痕:「好,我不躲了,妳也別哭了,我們都不哭了,真好,原來我們都還活著,真好,真好…」
我們相視而笑,彼此眼中看到的是對方哭得眼睛紅腫、滿臉淚痕的狼狽樣子,但是,我卻覺得現在的她,是我見過所有的女孩子中最美、最美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