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走廊的燈白得過分,冷得像能把所有情緒凍在原地。
語晴握著門把的手心全是汗,呼吸不受控地急促,她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門被推開的那一刻,她看到他。簡昀川。
他坐在床邊,穿著病服,單薄得像隨時會被風帶走。指尖插著輸液針,手背青筋微微凸起。他抬起頭時,眼神依舊溫柔,卻藏著她從未見過的倦意。
「語晴……」他的聲音低啞,像隔了一整個冬天才傳到她耳邊。
她再也忍不住,幾乎是跑過去,撲進他的懷裡,手死死摟住他,像要把這三年的空白一次補滿。
「你為什麼……為什麼不告訴我?」她的聲音顫抖,眼淚燙得像要把他胸膛燙出傷痕。
他抬起手,慢慢落在她背上,動作很輕,好像怕用力一點,她就會碎掉。「因為我怕,你等不到答案。」
語晴抬起頭,眼淚全模糊了視線,「你以為不告訴我,我就不會痛嗎?」
他愣了一下,眼底有什麼閃過,卻只是彎起嘴角,露出一個淡得幾乎沒有溫度的笑:「我只是想記住妳笑的樣子,不想讓妳記得我最糟的時候。」
語晴紅著眼,胸口像堵了一塊大石頭,怎麼也喘不開。「你什麼時候開始的?」
「大一,剛進璟航的時候,體檢報告出來就有異常……」他停頓了一下,像在斟酌每一個字,「後來醫生說,如果積極治療,可以延緩惡化。」
「所以你就選擇一個人扛?」語晴的聲音哽在喉嚨,「簡昀川,你到底把我當什麼?」
他低下頭,眼神落在她緊握他的手上,輕輕回握住:「不是不當什麼,是太當一回事。」
語晴鼻尖一酸,眼淚又掉下來,砸在他的手背上。
她一邊哭一邊笑,哽咽到說不出話,只能低頭幫他理好被角、把剛才護士放歪的輸液管調正,倒了杯溫水,慢慢喂到他唇邊。
他喝了一口,笑著說:「還是妳,動作比護士還溫柔。」
「你閉嘴,不許再開這種玩笑。」語晴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聲音卻抖得不像樣,「簡昀川,我告訴你,你哪裡也不准去,我不准。」
他看著她,沒有立刻回答,只是伸手,把她的手扣進掌心,像高中時那樣。
病房的窗外,暮色慢慢降下,整個世界靜得只剩兩個人呼吸的聲音。
「語晴,」他忽然低聲說,「如果有一天……」
「不要說!」她猛地打斷,眼淚再次奪眶,「沒有如果,簡昀川,沒有如果。」
他怔了怔,終於笑了,笑得很輕,像嘆息,又像釋然。
那一刻,語晴下定決心——她要留在璟航,不管要兼幾份工,不管多累,她不要再錯過他生命裡的任何一分鐘。
她在心裡一遍又一遍重複:這次換我,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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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你花了一生才懂得,
他不是不需要你,
而是怕連累你。
可是真正的愛,
從來不是計算得失,
而是明知道風險,
還是想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