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轉眼已是大二。
白天,他們各自在不同的專業課程中奔波;只要有機會選修課,兩人總是默契地一起報名。
忙碌之餘,聯繫卻比過去更頻繁:偶爾深夜視訊,偶爾通話到清晨,語氣溫柔得讓距離感一點點消融。
——
某個週六晚上,東京華燈初上。
第六十屆全國文學獎典禮在市中心盛大舉行。
雨宮隨出版社的同事一同到場,穿著合身的深灰色西裝,手中端著香檳,隨著同事敬酒、向各路作家與老師自我介紹。他的神情依舊謹慎克制,卻在同儕眼中顯得格外清秀,帶著難以忽視的書卷氣。
同一時刻,典禮另一側的紅毯口,信宇挽著妹妹小靜入場。
深藍訂製西裝,左胸口一枚特製胸針,在會場燈光下閃著低調光澤。他舉手投足間,既有財團繼承人的氣度,又顯得沉穩內斂。小靜身著黑色小禮服,安靜地依在他身邊,襯得他越發矚目。
出版社的總編注意到他們,臉上立刻帶出社交場合特有的熱情:「快去敬一下,那位就是YK集團的繼承人。」
雨宮隨同事上前,才意外看清那張熟悉的臉。
心口一緊——原來今晚,他也在。
兩人交換了酒杯,寒暄幾句,卻在喧囂人群裡默默地捕捉彼此的存在。雨宮靜靜站在一旁,看著信宇與總編侃侃而談,語氣沉穩得體,眉目間的光芒讓人難以移開目光。直到注意到站在他身邊的小靜,他心裡微微一滯,不知怎的,有種說不清的酸澀。
小靜察覺到對面那道若有似無的視線,心裡一動,低頭想起——哥哥的手機桌布上,就是這個人。
她眼底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腳步輕盈地走向雨宮,開口時聲音很輕:「你好,請問是……雨宮律哥哥嗎?」
雨宮愣住,沒想到她會直接叫出名字,手裡的香檳差點握不穩。
「呃……你是?」他忍不住低聲問。
小靜眼神亮晶晶,卻沒有急著解釋,只是拉了拉裙角,示意往一旁的角落走。
雨宮遲疑了一下,還是跟著她移到安靜處。
「原來你真的會來這種場合啊。」她語氣帶著一點調皮,「我還以為……像你這樣的人,應該只會待在圖書館裡。」
雨宮愣了一瞬,忍不住笑出聲:「這是什麼印象啊?其實我只是被出版社的同事拉來,算是打醬油的。」
小靜聽了眨眨眼,忽然低聲道:「原來是這樣啊……那我就放心了。」
她看似隨意地補上一句:「因為哥哥說過,你很專心做自己喜歡的事,不太在意外界的喧鬧。」
雨宮一怔,心口微微發熱,卻也沒細想,只含糊地笑了笑。
短短交談間,他察覺這個女孩不像外表那麼稚氣,眼神裡有一種透徹的觀察力。
小靜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用一種幾乎能看穿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輕輕彎起唇角:「嗯,我果然沒有認錯。」
——
同一時間。
信宇正與總編輯寒暄。舉手投足仍然優雅有度,話語得體,卻總有半秒的空白,彷彿神思飄遠。
總編輯察覺到,忍不住側頭笑道:「信宇少爺,今晚似乎有點心不在焉啊?」
信宇唇角一勾,舉杯回敬,語氣雲淡風輕:「難得的場合,稍微有些分神罷了。」
然而他的餘光,始終落在角落——雨宮與小靜並肩而立,低聲交談的樣子,竟讓他胸口微微收緊。
他克制著,不讓那股陌生的酸意爬上神情,只把酒杯握得更緊,笑容卻比方才更冷淡一分。
典禮結束後,人群逐漸散去,燈光也隨之柔和下來。
小靜一臉興奮地扯著哥哥的袖子,眼睛閃閃發亮:「哥——剛剛的大賞得主,你幫我去要個簽名好不好?拜託啦!」
信宇微微挑眉,無奈又寵溺地看著她:「妳不是一向不喜歡在人前拋頭露面嗎?今晚要不是有妳喜歡的作家,妳才不會跟著我出席這種場合。」
小靜吐吐舌頭,毫不掩飾心思:「那當然啊!能親眼看到他領獎,我都快要激動死了。哥,你就幫我嘛,反正你跟他們熟,肯定比我開口容易。」
信宇拿她沒辦法,只得歎了口氣,替她去索取簽名。最後,當他將簽名好的書頁遞到妹妹手裡時,小靜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開心地撲上去抱了他一下:「最喜歡哥了!」
那一幕落在不遠處的雨宮眼裡,心口微微一緊。明知道兩人是兄妹,卻還是止不住一股莫名的不自在——也許是因為,信宇展現的那份耐心與寵溺,讓人無法忽視。
雨宮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婉拒了出版社同仁的續攤邀約,悄悄脫隊,獨自走向信宇。
信宇一抬眼,便看見他。唇角勾了勾,輕聲解釋:「小靜先回去了。她今晚只是為了見那位作家才跟來,平常她可不會出現在這樣的場合。」
他的聲音裡有一種淡淡的柔和,像是要讓雨宮放下那一絲在意。
雨宮愣了愣,心底的不自在稍稍散去,卻仍忍不住低聲問:「……她這樣,真的沒問題嗎?畢竟你的家世——」
「她的身分沒特別公開過。」信宇淡淡道,目光卻始終落在他身上,「所以放心,不會有人把她跟我扯上什麼。只是偶爾,她也有自己想追的夢、想見的人。這一點,我不會阻止。」
說到最後,他微微低下頭,語氣放得更輕:「你呢?要不要跟我上去坐坐?」
——
VIP套房內,淡淡木質香瀰漫。落地窗外,夜色與燈火交織,靜謐得像一幅畫。
桌上擺著點心與白酒,氣氛不喧嘩,卻比任何場合都要莊重。
他們並肩坐下,先是談著剛剛典禮再到學校趣事,話題零散,笑聲偶爾響起。但隨著時間推移,兩人的距離不知不覺越拉越近,仿佛連空氣都隱隱發燙。
忽然,信宇轉過身,專注的目光落在雨宮臉上,黑眸深沉得像要把他整個人吸進去。
「律。」他的聲音低啞,卻格外清晰。
雨宮愣了愣,心口像被重重敲了一下,呼吸微微一滯。
信宇沒有急著說下去,只靜靜看著他。下一秒,他從身側拿出一束白玫瑰——花瓣在燈下潔淨如雪,安靜卻不容忽視。他將花遞到雨宮面前,語氣低沉,像把心意一字一字按進空氣裡。
「從那晚在街上第一次遇見你開始,我就很難把視線移開。後來我們成為了同桌,到處去了很多地方,有了很多有趣的回憶,就算我們最近不能常在學校見面——我發現我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你。你喜怒哀樂的樣子,都變成我心中很重要的事。律……」
他停了停,指尖收緊了玫瑰的花莖,終於吐出那一句:「我喜歡你。能不能,讓我成為唯一能走進你心裡的人?」
雨宮怔住,喉頭發緊,眼眶一熱,卻一時間說不出話。
信宇看著他,聲音更輕、更真誠:「那……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雨宮怔住。腦袋瞬間一片空白。那一句「我喜歡你」像是擊碎了所有鎮定,讓他手心冒汗,心臟亂了節奏。
他想回答,卻一時說不出聲,只是紅著眼眶怔怔地看著信宇。
見他遲遲不語,信宇卻沒有急躁,只是伸出手,溫柔地覆上他的手背,聲音低得近乎呢喃:
「律……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那份耐心,那份幾乎卑微的確認,終於讓雨宮的喉嚨發緊。他吸了口氣,聲音顫抖卻清晰:「……我願意。」
信宇眼底瞬間亮了起來,像夜空中最深的星光。他抬手,從口袋中取出一只低調卻質感精緻的手環,動作慎重地扣在雨宮手腕上。
「這是我準備很久的定情物。戴上它,就代表……你是我的唯一。」
雨宮淚光氤氳,卻笑著抽了抽鼻子。信宇伸手擦去他眼角的濕意,語氣寵溺:「傻瓜,不要哭。這一刻應該是快樂的。」
隨即,他又將另一只手環拿到雨宮掌心,低聲道:「幫我戴上,好嗎?」
雨宮怔了怔,手指還在微微發抖,卻還是小心翼翼地將它扣上。扣合的一瞬間,兩人都心頭一震,像是將彼此永遠綁在一起。
信宇再也忍不住,將他拉進懷裡,緊緊擁住。雨宮也下意識回抱,臉埋在他懷裡,聽見心跳撞擊的聲音,比任何言語都真實。
不知過了多久,信宇低下頭,輕輕吻了他的唇。那是一個試探的吻,溫柔、輕觸,像是怕嚇到他。
雨宮眼睫顫抖,愣了一瞬,卻還是閉上眼睛,主動回應。
感覺到他的回應,信宇的吻逐漸加深,呼吸交纏,帶著炙熱與難以抑制的深情。他的掌心溫熱地覆上雨宮的後頸,將他牢牢錨在懷裡,吻意真切到幾乎要將彼此焚燒。
直到兩人都氣息紊亂,臉頰滾燙,信宇才艱難地克制住自己,額頭抵著雨宮的額頭,聲音低啞卻無比溫柔:「今晚,就這樣。不著急。」
雨宮紅著臉,心跳劇烈得幾乎要衝出口腔,卻還是點了點頭。
不久後,他們一起洗了澡,換上寬鬆的浴袍,窩進床鋪。信宇將他摟在懷裡,像守護最珍貴的寶物般不肯鬆手。夜色靜謐,他們的呼吸逐漸合拍,帶著剛剛的深吻餘韻,在彼此的懷抱裡安然入睡。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