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樓宴會像一片金色海面，吊燈的光落在每個酒杯倒映成一枚枚的小月亮。Namtan與Film並肩穿過人群，步伐一致，轉角處忽然有人出來擋住兩人的路，是Namtan的前任，掛著一個不懷好意的微笑。
「好久不見。」轉頭對Film說「她只在乎交往對象的外表好不好看，從來不給任何人承諾，妳應該知道吧。」
Namtan的笑意微頓，握著香檳的手指收緊了一下。「我們要進場了。」她不打算逗留。
Film看了對方一眼，神色平靜，與她禮貌碰杯。
「謝謝提醒。」
人潮重新吞沒那抹身影。離開後的走廊比較安靜，腳步聲在地毯上輕輕落下。
「不用把她的話放心上。」Namtan側過頭。
「我不會。」Film看著前方，語氣淡淡，「我只想問一件事。」
「你問。」
「當初相親的檔案很多，妳選我的原因是什麼?」
Namtan停住半步。她可以說很多漂亮話，可喉嚨發緊，最後只擠出一句實話。
「起初確實是因為覺得你長得很漂亮。」
Film看了她一瞬，點頭。
「我了解了，今天先不討論，晚點回家再說。」
那晚宴會結束得很快，卻像在兩人之間蒙上了一層看不見的隔閡。回程的車內裡只有城市一閃一閃的燈光貼著玻璃滑過。Film下車時把門關得很輕。
「我有點累。先回房休息了。」這個晚上Film去了書房休息。
莫名地開啟冷戰，第二天早餐桌上仍有熱咖啡與溫麵包，對話卻只剩最基本的問答。
「今天幾點回來。」
「不確定，你先睡。」
「咖啡幫妳放在袋子了。」
「謝謝，記得帶外套。」
語氣禮貌，像客氣又熟悉的陌生人。夜裡她們依舊睡在同一張床的兩側，燈一關，中間的空白悄悄拓寬半寸。Film不再主動靠近，Namtan也收起總是想逗弄Film玩笑的心。但婚後才同居的生活總是處處需要磨合，一點一點的縫隙裡藏著彼此的小心翼翼。
午後忽然颳起陣陣冷風，Namtan今天有酒會會晚點回家，於是先打電話給司機。
「把車開過去律所，夫人怕冷車內溫度先調高。」
晚上十點，事務所門口只剩保全那裏亮著燈。Film走出來時，一件風衣從助理手裡披到她肩頭，口袋裡塞著暖暖包。夾層裡還有一張小卡，是Namtan特地請快遞送到律所給Film的。
"今天會晚點回家。先暖一暖。別冷到。"
Film把卡收好，對助理說了句謝謝。把風衣扣好。結婚一直以來Namtan這些無聲的照顧落在心口，像一粒安靜發熱的石子緩緩的沉入湖底。
另一邊的酒會上，Namtan表面笑得很開心，但結束後她沒回家，去了熟悉的酒吧。第三杯龍舌蘭上來時，手機震了一下。管家轉來一句話。
「Film小姐問您是否需要司機來接。」
Namtan盯著螢幕看了很久，把烈酒推開，還是點了杯清淡的雞尾酒。
「不用，讓她別管我。」
不到一小時，酒吧大門被人推開。Film站在昏暗光影裡，僅換下工作時的高跟，穿著黑色高領和長褲讓她顯得更理智，她走到吧台，向調酒師點頭。
「蜂蜜水一杯，熱的。」
Namtan側頭看她，笑裡帶點灑脫，又有點微微不甘。
「律師小姐來在這裡加班嗎。」
「是來領我的太太回家。」Film把蜂蜜水推過去，「先把這杯喝掉。」
「你在生氣嗎？但原因到底是什麼？」
「妳覺得呢」Film坐到她身側，聲音很平淡。
Namtan低頭抿了一口蜂蜜水，嗓子立刻暖起來。
「我真的很不喜歡妳前任說的那些話，讓我覺得我好像只是一件任人挑選的商品」
「在我心裡妳才不是，我是真的愛妳。」Namtan伸手抓住她的衣袖，像是抓住一根繩子。
「老婆你不要不理我嘛。」Namtan帶著一絲醉意有些悲傷的說著，說完便耍無賴像無尾熊似的抱上了Film的腰。
「手給我，走吧。」
回家路上，Namtan靠著椅背閉眼，手始終被Film握著。外面車水馬龍，車內寧靜如畫，安靜下來的Namtan反而讓車裡變得更安靜了。
進了主臥，Film動作很輕，怕吵醒Namtan，這幾天冷戰，他們倆個都沒睡好，她替Namtan換下沾著酒味的外衣，拿溫水擦過手臂，又端來一杯薑茶。
「再喝一口，胃會舒服一點。」
「你很會照顧人N' Film。」Namtan把杯子抱在懷裡，嗓音裡黏著笑意
「再問你一次」Film看她，「你選我到底是不是認真的選擇。」
這一次，Namtan沒有逃避問題，她抬起眼，醉意讓誠實變得直接。
「一開始確實是因為你的臉，因為你的眼睛，你的外表，但後來同居相處我真的愛上你了，你說話的時候認真的樣子，酒會上把我護在身後的樣子，我喜歡妳的一切，因為是你，必須是你。」
Film沒再說什麼，只把被角往她肩上又拉了一指。熄燈前，她把手機調成靜音放到枕邊。Namtan在半夢半醒間摸索到她的手。
「Film不要離我太遠。」
「好，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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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Film去法院開庭。門口擠著兩排記者，十幾支麥克風擠在一起舉著。
「有傳聞說你們的婚姻只是商業聯盟，請問是真的嗎？」
Film原本不打算回答，下一秒卻有人擋在她身前。Namtan從人群裡走出，落落大方，直接把她護在背後。
「她今天不回答私人問題。」Namtan看向記者，聲線溫和卻不容置疑，「有事找我。」
有人不死心追問。
「那你怎麼定義這段關係。」
「我愛她，這是我全部答案。」
現場安靜了一瞬。保全很快護送兩人上車。車門闔上，車廂裡只剩呼吸聲。Film轉頭看她。
「你剛才很衝。」
「我不喜歡有人拿你當話題。」Namtan把她的安全帶拉好，「合不合規矩，律師小姐再教教我。」
Film盯著她的手看了幾秒，笑意盈盈將那隻溫暖又令人有安全感的大手握住。
「回家再給你獎勵吧。」
傍晚回到老宅，玄關落地燈把影子拉得很長。Film按慣例把一杯溫水放到Namtan床頭，調高一度冷氣，又把薄毯攤平。她正要去書房，衣角忽然被人拉住。
「別又趁我睡著後去書房，留下來陪我，我最近都沒睡好，你看我眼下的黑眼圈。」
Film回頭，看到她眼裡那一點委屈巴巴的模樣，她走回床邊坐下，掌心覆到Namtan的眼上。
「好吧，原諒你。」
Namtan把她的手從眼上拿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
「如果以後有人再說你是替代品，我就讓他好看，我最愛你了。」
「我知道了。」Film的睫毛輕動，視線穩穩落在她身上。
Namtan笑了，沒有多餘的甜言蜜語，把Film往懷裡帶近一些。睡在一起的兩人呼吸慢慢同頻，兩人的心逐漸靠近。窗外的風走過樹梢，留下沙沙的摩擦聲。她們在被窩裡牽住彼此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