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梅田的咖啡館裡坐了近一小時,兩人邊喝邊聊,也很快地跟台北與新山團隊報告,這三天與客戶的會議與系統示範都很成功,並寄出還要追蹤的項目。直到窗外天色漸暗,玉芳提議:「要不要去車站前的阪急百貨逛逛吧?聽說那裡名牌包包、飾品和珠寶的選擇很多。」
大慶猶豫了一下,笑著說:「正好,我太太怡靜三天後要過四十一歲生日,我一直在想要不要在日本挑一樣特別的東西送她。」
玉芳眼睛一亮,爽快地說:「太好了!我陪你一起選。女人收到禮物最在意的不是價格,而是心意。不過挑對風格還是很重要的。」
於是兩人走進阪急百貨梅田本店,從一樓的飾品專區開始慢慢逛起。玉芳先帶大慶去看了 Agete 的櫃位,纖細而帶點文藝感的項鍊,設計簡單卻很耐看。接著又帶他到 K. Uno,展示櫃裡擺放的是細緻的手工設計款,每一條都帶著獨特線條。
「這些比較適合日常配戴,柔和又有氣質。」玉芳一邊看一邊解說,彷彿自己就是導覽員。
當他們走到 Mikimoto 的櫃位時,櫃台上展示的珍珠項鍊散發出溫潤光澤,瞬間讓大慶有些駐足。
「這就比較正式了,適合宴會或特別場合。」玉芳看著他說,「不過價格也比較高。」
大慶點點頭,沒有急著決定,只是靜靜聽玉芳分析。她甚至補充:「如果怡靜平常穿著偏簡約,Agete 的款式就很百搭;但如果她喜歡更有份量的飾品,Mikimoto 倒也不失為好選擇。如果都沒有喜歡的,VA Vendome Aoyama也可以去看一看」
大慶暗自佩服。玉芳說話既專業又自然,對不同品牌與風格的理解,遠超乎他對一個專案經理的印象。他心想,難怪團隊裡的年輕同仁總說林經理「見多識廣」,她的確懂得不只是在專案上。
***
VA Vendome Aoyama 的櫃位在燈光照映下顯得格外明亮,玻璃櫃裡陳列的鑽石項鍊一一閃爍著細緻的光。店員小姐將兩條大慶看中的項鍊小心翼翼地取出,放在絲絨墊上。
「一條是星型,另一條是馬蹄型,都是這一季很受歡迎的設計。」店員介紹著。
玉芳轉過身來,笑著說:「要不要我幫你試戴一下?這樣比較好想像實際效果。」
「麻煩林經理了。」大慶有些靦腆,點了點頭。
店員先替玉芳戴上星型項鍊,鑽石在她淡黃色 V 領上衣間閃閃發亮,胸前裸露的肌膚剛好襯出光澤。玉芳輕輕低下頭看了看,轉向大慶:「陳組長,你覺得呢?怡靜適合這種星型的設計嗎?」
大慶盯著項鍊,卻忍不住被她胸前的線條吸引。玉芳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把衣領往下拉了些,星型項鍊直接貼近乳溝。她語氣自然地問:「怡靜的身高跟身材大概是怎樣呢?如果個子嬌小,太複雜的設計可能會壓住氣質。」
大慶清了清喉嚨,努力讓自己專注於項鍊本身:「嗯……她大概160公分,身材比妳纖細,肩膀也比較窄。」
「那這條星型可能會有點浮誇。」玉芳若有所思地拿下來,換上馬蹄型的鑽石項鍊。這次設計簡潔俐落,墜子正好落在她鎖骨下方。她抬起下巴看向鏡子,再偏過臉來問大慶:「這樣呢?是不是比較適合日常戴?」
大慶盯著看了幾秒,才點頭:「對,這樣比較低調,也比較耐看。」
玉芳輕輕撫了一下項鍊,指尖劃過胸口,再次捕捉到大慶不自覺飄移的視線。她彷彿隨口般笑說:「選項鍊,其實也是在想像那個人戴上時的樣子。陳組長,不妨把怡靜的模樣套進來想想。」
大慶臉上泛起一抹紅意,卻還是笑著回答:「妳戴起來已經很漂亮了,不過我還是要想像她的樣子。」
玉芳只是「嗯」了一聲,沒有再多說什麼,把馬蹄型鑽石項鍊交給店員,說「じゃ、これをください。(就這一條吧!)」。
大慶拿出台灣護照結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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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百貨公司後,玉芳提議去 Yodobashi Camera 走一走。這棟百貨本來以電器量販店起家,最後什麼都賣,不僅是觀光客愛去的地點,也是大阪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採購天堂。
「我兒子最近迷上《鬼滅之刃》,」玉芳笑著解釋,「說要灶門炭治郎的人形模型,還指定要Made in Japan的。」
大慶跟著她穿過滿是電玩、玩具和動漫商品的樓層,櫃位上人潮熙熙攘攘。玉芳一眼就看見陳列架上,那個穿著綠黑格子羽織、手持日輪刀的炭治郎模型。她伸手拿起,順便又挑了一件印有炭治郎圖案的 T 恤,臉上帶著母親才有的溫柔神情。
「這件應該剛好,他穿上去一定會笑得很開心。」玉芳自言自語地說。
大慶看著,不由得心裡微動。這一刻的玉芳,完全不像平日在會議桌上談判的專案經理,而只是個為孩子張羅的母親。
他則在文具區找到另一片天地。兩個女兒最近瘋迷「角落小伙伴」,他仔細挑選了一個鉛筆盒,配上一整套鉛筆和橡皮擦。手裡拿著這些小物,他忍不住笑了:「真是省事啊,這些比買項鍊還快決定。」
玉芳聽了,抿嘴笑起來:「那當然,因為小孩的喜好,父母總是了若指掌。至於太太嘛……還要靠一點想像力。」
兩人對視一眼,隨即都笑了。
拿著台灣護照結帳後,他們提著大包小包走出來,街燈下,商店街人聲鼎沸。那一刻,他們不再是專案經理與研發組長,而只是兩個出差途中順便採買的父母,帶著彼此的日常與牽掛。
***
晚餐兩人決定隨興去吃拉麵。玉芳找了一家「なにわ麺次郎」,店裡香氣四溢,各自點了叉燒、半熟蛋、再加一份煎餃。熱呼呼的湯頭下肚,身子頓時暖了起來。
「吃得好飽!」大慶放下筷子,抹著額頭的汗。
「嗯……可是好像少了點什麼。」玉芳若有所思地說。
走出店外,才八點多,梅田夜裡的霓虹燈正閃爍。兩人對看了一眼,都笑了。
「好像該喝一點酒才算完整。」玉芳說。
於是拐進便利商店Lawson。玉芳挑了一瓶燒酌,還特地選了小巧的杯裝冰塊;大慶則從冰箱拿了 四罐Asahi 的罐裝啤酒,又抓了幾包魷魚絲、薯片。
「我來吧!」玉芳付了錢。
兩人提著袋子回到飯店,走到同一層樓的電梯門口,玉芳笑著說:「先回房吧,我要跟兒子視訊一下。」
「嗯,我也得跟家裡報個平安。」大慶點頭。
兩人各自回到房裡。玉芳脫下外套,打開手機與兒子通話,聽他分享今天學校的趣事;大慶則坐在床邊,和太太、女兒聊了幾句,順便整理一下隨身文件。
***
玉芳把隱形眼鏡拿出,並將臉上的妝卸下。卸妝乳在指尖滑過臉龐,帶走一整天的疲憊與都市氣息。洗澡時,熱水沿著肩膀與背脊流下,帶走汗水與緊繃的神經,她閉上眼睛,任水聲填滿狹小的空間。
洗完澡後,玉芳本想穿上棉質短褲,直接穿上了桃紅色排汗運動衣,舒適勝過一切。然而,她走到鏡子前,停下腳步。鏡子裡的自己,胸部已經無法抵抗歲月與重力,呈現自然下垂的形狀,胸前的曲線和乳頭的輪廓清晰可見,實在是不好看。
「如果年輕二十歲就好了!」她心裡想著。
她也不想再穿白天習慣的曼黛瑪璉,那樣只會讓雙峰更為凸顯誇張。想了一會兒,她從行李箱拿出一件Nike運動內衣,將雙峰輕輕包覆,再套上排汗衣。鏡中的自己,雖然沒有完美的線條,但舒適與自在,讓她心裡輕鬆不少。
「我到底在想什麼?我跟他不可能到那一步吧!」當玉芳正考慮要不要刮掉腋下新長出來的細毛,她對自己說。
***
玉芳頭髮還沒完全吹乾,聽到門口傳來輕輕的敲門聲。她看了鏡子一眼,深吸一口氣,戴上近視眼鏡,才走去開門。
大慶穿著公司的橘色T恤與籃球短褲,身形臉型比穿著西裝時,更顯得圓胖,手上提著在便利商店買的啤酒。他看見玉芳時,愣了一下,眼神迅速移開,卻又忍不住帶回來——貼身運動衣下,玉芳的身形清楚顯露。棉質短褲雖然寬鬆,卻難掩她腿部的線條;上身的貼身運動衣勾勒出她高挑的身形,胸前圓潤飽滿,線條在燈光下愈發明顯。腰腹雖不再像年輕時那樣緊實,卻仍維持著女人自然的曲線,臀腿已難抵抗中年來臨的鬆弛,卻反而讓她整體比例多了幾分成熟的韻味。
「可以進來嗎?」大慶笑著,把袋子舉了舉。
「嗯。」玉芳側身讓開,「東西先放桌上吧。」
他走進房間,把袋子放到小方桌上。昨晚兩人還在這裡與台北連線,準備與客戶的應對,今晚桌上已擺是酒與點心。房間裡的燈光柔和,白色的床單與木質地板讓空氣中帶著一種乾淨的安靜。
大慶坐在房間唯一的一張椅子上,兩人一時沒有說話,只聽得見大慶拆啤酒罐拉環的「喀」聲。玉芳把窗簾拉起,月亮幾近滿月,高掛在遠方的天空。她把頭髮盤起,用髮圈隨意綁在腦後,坐到床沿。大慶遞來一罐啤酒,她接過,罐身冰涼。
「今天那碗拉麵真的好吃,」大慶先開口,「不過現在才覺得,沒有來點酒,好像就缺了什麼。」
玉芳笑了,舉起罐子與他輕輕碰了一下,「乾杯。」
冰涼的氣泡灌進喉嚨,兩人同時發出一聲舒服的「啊」。氣氛慢慢鬆開。
他們邊喝邊吃著零食,話題從旅行行程聊到過往的工作,甚至提到年輕時在台北的共同記憶。玉芳發現自己笑聲比平時多,大慶的語氣也比白天輕快。酒精帶來的暖意在胸口散開,讓夜晚有了一種不急不徐的親近。
***
兩人各自喝完了一罐啤酒,臉頰泛起一點微熱。玉芳拿起桌上的燒酌,熟練地倒進飯店備好的兩個透明玻璃杯,約莫半滿,清澈的酒液在燈光下微微泛著光。
「加冰塊吧?」她笑著,把其中一杯推到大慶面前。
大慶舉起來,輕輕和她的杯口碰了一下。酒香濃烈,卻比啤酒更快滲進喉嚨,暖意從胸口一路往下散開。
氣氛比剛剛更鬆了些。玉芳把玩著杯沿,忽然抬眼看他:「對了,大慶,你上次寫的〈專案之外〉……我還沒問過你。」
大慶一愣,乾咳了一聲:「妳……妳真的有看啊?」
「當然。」玉芳微笑,語氣卻帶點探究,「我特別好奇,美美跟阿哲,到底是怎麼跨過那條『同事』的界線?你寫得含蓄,但意思已經很清楚了嘛。」
大慶把杯子放下,目光閃躲了一瞬:「嗯……那時候的設定是他們在多倫多出差,最後一天,收尾的工作做完,心情放鬆。阿哲送美美回飯店,兩個人原本只是喝點小酒聊天,卻聊到很晚……」
「就突然擦出火花?」玉芳替他接下去。
「差不多吧。」大慶乾笑了一聲,卻又忍不住補充,「阿哲本來只是開玩笑地說,如果沒有專案,他也沒有機會更靠近美美了……結果美美沒有拒絕,還把話題順著往下接。那時候氣氛就不一樣了。」
玉芳眼神閃過一絲意味深長:「原來是這樣。最後一天,沒有專案壓力,也不用擔心晚上還要回家照顧老婆小孩,對吧?」
大慶點點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擦著玻璃杯壁:「所以他們才會……發生那樣的事。」
房間裡一時安靜,只剩下空調的低鳴聲和玻璃杯中酒液的搖晃。
玉芳把杯中燒酌抿了一口,慢慢地說:「嗯……你寫的,我懂。只是看完我一直在想啊……美美當下心裡,到底是什麼感覺呢?」
玉芳把杯中燒酌放回桌上,手指輕敲著杯緣,像是隨口卻又藏著心思:「美美當下的心情啊……如果是我,我會想,是不是該停下來?可是又覺得……已經走到那裡了,若再退回去,好像反而會留下遺憾。」
大慶聽著,眼神有點游移。他握緊杯子,輕聲道:「我只是寫故事的人,所以我把小說解釋的權利留給讀者。如果妳問我,他們就是在那個臨界點,誰也沒多說一句,卻都默默接受了結果。」
玉芳的目光鎖在他臉上,語氣卻柔和下來:「大慶,你寫得那麼細,感覺不像只是編的。是不是……你其實明白,那種跨過去的感覺?」
大慶一愣,笑容有些僵硬:「我……就觀察吧,平常看人、聽故事,拼湊的。」
「真的只是拼湊嗎?」玉芳輕輕側著頭,髮絲垂落在肩前。她慢慢把運動衫往下拉了一點,展現更明顯的胸口線條,語氣卻仍然像是在談小說:「有時候我在想,美美會不會也是因為想確認,阿哲是不是那樣看她,才會……答應?」
她說到這裡停了片刻,眼神帶著探測,像是在等他回答。
大慶的喉結動了動,乾笑道:「可能吧……人都想知道自己在別人眼裡,有沒有特別的意義。」
玉芳微微一笑,將杯裡的燒酌一口喝乾,放下時發出「嗑」的一聲:「那麼,你覺得呢?如果有一天,換成是我們……」
她沒說完,卻讓話語懸在半空,空調聲忽然顯得特別清晰。
大慶怔住,手裡的杯子差點滑落。他抬眼看她,卻什麼也沒接下去。
***
玉芳又替大慶與自己各倒了半杯燒酌。透明的液體在燈光下泛著柔光,玻璃杯邊結了一層薄霧。
「我一向不是那種會讓同事對我起什麼念頭的女人。你怎麼會想到,要把我寫進小說裡?」
她的聲音低而穩,尾音有一點顫抖。大慶一時間沒有回答,只是看著她。那一瞬間,空氣像被壓縮成一個看不見的泡,連冰塊碰撞杯壁的聲音都顯得過於清晰。
過了幾秒,他才輕輕地說:「學姊,妳有種氣味……不是香水的那種,是……成熟的、沉靜的,讓人想靠近的感覺。跟我太太完全不一樣。」
玉芳沒有立即回話,只是慢慢把目光轉向他。那種看似冷靜的注視裡,有一種微妙的重量。她手指輕敲杯緣,發出低沉的聲響。
「你太太一定很幸福。」她淡淡地說。
大慶笑了笑,但那笑意很淺,幾乎稱不上是笑。「也許吧。可是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在說話,而對方聽不見。」
這句話在空氣中停留,像一顆落地卻沒有滾動的玻璃珠。玉芳忽然覺得胸口有些發熱,不知是酒氣還是那句話的重量。她低頭輕抿了一口燒酌,酒液滑過喉嚨時,暖意沿著鎖骨蔓延開來。
她抬起頭,語氣變得輕柔:「你知道嗎,大慶。那篇〈專案之外〉,我其實看了不只一次。你寫的那個阿哲……好像總在觀察,美美的每一個細節。」
「他不是刻意觀察,」大慶輕聲說,「他只是記住。」
兩人的目光再次對上,誰也沒有移開。時間在這個瞬間失去了刻度,只剩呼吸聲在空氣中交疊。桌上的光線打在玉芳的臉頰上,映出一層柔亮的光。她的手無意識地放在桌邊,指尖離他的手不過一寸距離。
大慶微微傾身,像是想看清她眼裡的光。玉芳也稍稍前傾,呼吸間帶著燒酌的氣味與一點花香。兩人都沒說話,卻都知道,只要再往前一點,那條界線就會被靜靜地跨過。
那一刻的靜止,比任何動作都更強烈。
***
大慶的眼神在玉芳臉上徘徊,慢慢靠近,彷彿每一公分的距離都被放大成一種無法忽視的重量。玉芳沒有退縮,只是微微仰起臉,唇角帶著一絲淡淡的期待。
空氣像凝固了一般,兩人的呼吸互相交錯。玉芳手指微微蜷起,無意識地貼近自己杯旁的手心,卻又像被什麼力量牽引,緩緩伸向桌上與大慶的距離。
大慶的手指終於輕輕觸碰到玉芳的指尖,那種碰觸柔軟而又帶著溫度。兩人四目相對,時間在這一刻像被拉長,心跳聲清晰得彷彿能填滿整個房間。
「學姊……」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點沙啞,幾乎像是在呢喃。玉芳微微吸氣,手指輕輕握住他的手。
慢慢地,大慶傾身向前,也坐到了床邊,嘴唇貼近她的唇,像是在試探,也像是在等待允許。玉芳輕輕閉上眼睛,微微抬起下巴,迎向他。兩人的唇終於觸碰,溫暖、柔軟,帶著酒香和一絲無法言喻的情緒。
親吻開始時短促而試探,但隨著時間延長,節奏漸漸柔和而深邃。玉芳的手滑到大慶的手背,感受著他的溫度和輕微的顫動。大慶的手慢慢覆上她的掌心,指尖沿著她的手指輕輕摩挲,像是在默默確認彼此的存在。
兩人的呼吸逐漸交錯,唇與唇之間帶出一種幾乎是探索般的親密感。玉芳的心跳忽然加速,胸口的暖意沿著肩膀漫延,手指不自覺地緊握大慶的掌心。大慶微微低下頭,唇貼得更緊,像是要把心底的情緒一點點傳遞給她。
屋內的光線柔和,酒香依舊縈繞。親吻沒有急促,卻充滿張力,像一條看不見的線,把兩人的心和身體悄悄地拉近,越過了界線,也越過了小說能表達的距離。
玉芳微微喘息,唇離開的一瞬,兩人的額頭仍緊貼,彼此的呼吸交織。她低聲說:「大慶……這……」
大慶沒有回答,只是用額頭抵住她,眼神深情而沉靜。房間裡,燈光、酒氣、兩人的呼吸,彷彿都在為這一刻的親密編織一張柔軟而緊密的網,將兩個人暫時困住。
***
玉芳的手指沿著大慶肩膀的曲線輕滑,感受到皮膚下微微的柔軟與微熱。大慶的呼吸因接近而有些急促,手也不自覺地輕撫她的手背,指尖帶著輕微的顫動。
她微微靠得更近,額頭幾乎貼在他的額頭上,兩人的視線交纏,像是試圖從彼此眼中讀取更多無法言說的心思。玉芳的胸口因靠近而起伏,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像鼓點般加速,而大慶也不再刻意隱藏呼吸的節奏。
「大慶……」她低聲說,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又柔和得像夜裡的微風,「你……真的會記得這些瞬間嗎?」
大慶輕輕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指尖輕按,像是在傳達一種安定的力量。「每一刻……我都會記住。」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不可言喻的重量。
玉芳微微閉上眼睛,感覺到指尖沿著肩膀滑落到手臂的溫度,像是一次無聲的承諾。大慶也慢慢俯身,唇角與她的唇輕輕觸碰,沒有急切,只有緩慢而溫柔的試探。
她的呼吸被他的氣息牽動,微微打顫,手沿著他肥厚的腹部,滑向胸口,指尖隔著衣服揉捏他的乳頭。感覺到他的心跳穩定而強烈。大慶的手則不動聲色地停在她的腰側,掌心輕柔地貼著衣料下的曲線,感受著她的呼吸與律動。
唇與唇的接觸像是緩慢的探索,每一次微微的碰觸都像在刻畫彼此的存在感。玉芳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呼吸與指尖的觸感交錯成一種無聲的交響,像是時間被拉長,每一秒都濃縮著情感與曖昧。
她微微張唇,呼吸在唇齒間交錯,感受到大慶的溫暖和重量。大慶則緩慢而穩定地回應,手指輕輕滑動,帶著一種隱約的欲望和壓抑的緊張。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每一個微小動作都像在測試彼此的界線,同時也逐漸模糊。
***
玉芳輕輕抬起手,慢慢往大慶的肩膀移去,指尖沿著衣服的布料觸碰到他的皮膚下的溫熱。她順勢拉起橘色T恤的下擺,布料滑過肌膚的瞬間帶著微微摩擦感。玉芳的手停在胸口,感受到他的微微顫動,呼吸變得深長而有節奏。
大慶的手則落在她的背後,輕輕勾住運動衣下擺的邊緣,指尖沿著布料滑動,像是在測量那份柔軟與溫度。玉芳順勢抬手配合,運動衣慢慢被拉起,肩膀、鎖骨以及胸前的輪廓逐漸顯現,運動內衣仍將胸部撐起,線條柔和卻真實。
兩人的呼吸交錯,時間彷彿被拉長,每一個動作都帶著微妙的默契。玉芳輕輕轉動身體,讓大慶的手能順著她的腰側滑過,而大慶也順勢將T恤完全脫下,露出胸腹的輪廓與肚臍下方的黑色細毛,膚色在燈光下映出柔和陰影。
她的手指沿著他的肩膀滑向胸腹,感受到微微的肥肉與溫熱,每一次觸碰都帶著探索的張力。大慶則用手覆在她的腰背,感受她柔中帶實的身形,運動內衣下的曲線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關燈好嗎?」玉芳關了房間的燈,夜晚梅田各色霓虹燈,由窗外恣意闖入。
***
玉芳的手從大慶的腰際慢慢下移,指尖輕觸到籃球褲的布料邊緣。大慶微微挺了挺腹部,讓她順勢拉下褲頭,籃球褲滑落時露出深藍色的平口四角褲。燈光映照下,布料與皮膚之間的對比帶來一種柔和的視覺張力。
大慶則輕輕撫摸玉芳的腰際,沿著灰色棉質短褲的邊緣滑過。玉芳微微側身,讓手能順勢拉動短褲的鬆緊帶,短褲滑落至大腿根部,露出肉色無痕內褲。她的大腿側面,感受到大慶的指關節觸碰在肌膚上,帶來溫熱而細膩的感官刺激。
兩人的目光交會,呼吸變得略微急促。布料滑落的聲音和手指摩擦的輕響在房間裡格外清晰,時間像被拉長,每一個動作都帶著微妙的默契與期待。
大慶的手停留在玉芳的腰背上,感受她身體曲線的柔韌與重量。玉芳則隔著四腳褲輕撫大慶,感受布料之下,正微微變化的彈性和堅硬。
***
玉芳背對著大慶,面對窗外的月光,慢慢拉起運動內衣的束縛,雙手輕輕覆在胸前,心跳微微加速。大慶靠近,低聲問:「我可以看嗎?」
玉芳低下頭,轉身,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說:「在辦公室討論專案時,你就看過了不是嗎?」
她放下雙手,兩人的距離近得幾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雙乳顫動,乳暈放肆地佔據乳峰,山頭已經硬挺,展現女性熟成的深褐色,實在是稱不上性感,但大慶隨即靠近嘴唇與舌頭含弄玉芳的乳頭,並吸吮了大半乳房。玉芳撫摸大慶的頭與耳,享受這一刻。大慶伸手覆在她的肩膀,輕柔地靠近。
兩人從床邊移到床上躺下,大慶伏在玉芳身上。房間裡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心跳,這種曖昧而微妙的靠近,讓空氣都凝結了。
***
兩人相視一笑,彼此的呼吸都帶著微微的顫抖。玉芳低頭整理了一下內褲位置,然後微微拉著大慶,示意大慶的動作。大慶也順勢伸手,從側面輕撫她的臀部,將內褲滑下,玉芳夾緊雙腿,微微彎腰側彎,將通往溫柔的私密入口遮蔽在濃密的黑色森林當中。
互相幫忙脫去最後一層內褲後,他們的身體更赤裸地面對彼此,肌膚間的溫度和彼此的氣息交融,房間裡只剩下心跳與呼吸聲,帶著一種緊張又期待的暈眩感。
大慶俯身,將玉芳的大腿緩緩分開。大慶以鼻與唇接觸玉芳的大片神秘叢林,進而找到了溫柔的神秘入口來回輕舔。
這時,玉芳脫下了眼鏡,轉身從皮包中拿出一個保險套,遞給大慶:「先戴上吧!」
***
房間裡只剩下他們的呼吸,燈光柔和地撒在床單上,映出淡淡的金色。大慶緩緩靠近,兩人的距離幾乎只差一步之遙。玉芳微微仰頭,眼神裡帶著微妙的期待和緊張。
他的手輕抓她的腰際,感受每一寸肌膚的溫度。玉芳的呼吸隨著他的動作微微顫動,胸口的悸動像潮水般湧起,溫暖而炙熱。
大慶的身體隨之傾下,貼近她的身形,兩人如同兩條河流在最初的瞬間交匯,水面上泛起微微漣漪。大慶雖感到玉芳下身最後一道艱澀的力量,但他的下身更感到堅硬,挺身前進。
大慶突來的闖入,讓玉芳張大了眼睛,雙手幾乎是推開大慶,說道:「等一下…你慢一點」。
她的手指輕搭在他的肩膀,與胸膛,微微用力,像是確認也像是放任他。終於,大慶感到玉芳的下身越來越柔軟濕潤。兩人彼此的呼吸交融,像是共同踏入一個只有他們存在的深邃空間。
兩人的身體依偎在一起,呼吸在夜裡拉得長長的,像潮水般起伏。玉芳感到一股溫熱的存在緩緩推向她,帶來一種沉重卻又柔軟的壓力,每一次靠近都像是心跳被拉得更緊。
大慶的動作細微而有節奏,他的每一次靠近與抽離,都像在探詢她的反應,帶來漸進的顫動。玉芳的肌膚感受到這股力量的律動,心口悸動,手指不自覺地緊抓床單,身體像被無形的線牽引,微微地隨之擺動。
已邁入熟年的雙乳,往兩側垂墜,並隨著大慶的上下左右搖擺,大慶將玉芳的雙手握住,定在枕頭兩側。玉芳今晚來不及清除的新長出的稀疏短腋毛,毫無保留展示在大慶眼前,胸前也開始冒出了細小的汗珠。
空氣中只有他們的呼吸和微微的喘息,彼此的氣息交織成一種密不可分的韻律。那份靠近、壓迫與溫度,讓玉芳的感官高度集中,每一次微小的動作都是浪花輕敲心湖,激起細膩的漣漪。
***
這是與妻子怡靜完全不同的女人!玉芳的呼吸急促,胸口隨著起伏而微微顫動,每一次吸氣都像帶著潮水的力量,震動著周遭的空氣。她的聲音時而低沉,時而高揚,如同被夜色放大的風聲,回蕩在大慶的耳畔。
大慶的動作充滿了急切與慾望,他試圖延長這份連結,想要把時間拉長、把彼此的呼吸與心跳交織得更久。然而,他的身體已經達到了一個極點,那種釋放像火焰般洶湧而來,在一瞬間爆炸開。
玉芳感受到這份釋放,卻沒有驚慌或退縮。她伸手握住大慶的手,聲音柔軟卻堅定:「沒關係的,大慶。」她的語氣像水流般溫暖,讓緊張與慌亂的心緒都沉下去。
大慶靠在她身側,呼吸逐漸平緩,卻仍感覺胸口被某種力量輕輕撫慰。玉芳的手輕覆在他的手背上,那份安慰與接納,比任何動作都更深刻,像是一條無形的線,把兩人暫時的激情,轉化成柔和的親密。玉芳的手撫摸著大慶已經柔軟的下體,將保險套與那激情的岩漿移除。
玉芳閉上眼,微微顫動,仍有呼吸與心跳的餘韻。月光由窗戶柔柔地撒下,和他們互相依照應。時間似乎被拉長,又被暫停,只剩彼此的存在與呼吸,像潮水般互相牽引。
***
玉芳微微抬起身,重新開了床頭燈。感受大慶靠在她身側的重量與呼吸。房間的光線柔和,映照在兩人微微泛紅的肌膚上,像是一層溫暖的薄霧。她的手指輕輕撫過大慶的背脊,感受那種微妙的顫動,既是釋放,也是依賴。
大慶低下頭,呼吸仍略顯急促,眼神中帶著一絲不安與羞怯。「對不起,學姊……我……」他想說什麼,但話語被胸口的起伏淹沒。
玉芳輕輕搖頭,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語氣平靜卻有力:「沒關係,大慶。這樣子就好,我很喜歡你。」她的手覆在他的手上,輕柔卻堅定,像是一種無聲的承諾。
兩人沉默片刻,只有彼此的呼吸聲與心跳聲交疊,像海浪般拍打在寧靜的沙灘上。玉芳慢慢靠近大慶,額頭輕觸他的額頭,眼睛半閉,帶著信任與微微的挑逗。大慶感受到這份溫柔,胸口被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擁抱——既是滿足,也是一種新的渴望。
燈光下,房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的輪廓,溫熱而安靜。玉芳的呼吸慢慢平穩,大慶也深吸了一口氣。那一瞬間,他們都明白,這份親密不只是身體的碰觸,更是一種彼此心意的交會,既羞澀又炙熱,像微風中暗藏的火光,在悄悄蔓延。
***
玉芳慢慢起身,腳步輕得幾乎沒有聲音。她走向浴室,溫熱的水流沖刷掉身上的汗水與酒氣,帶來一種新的清醒感。洗完澡,她換上乾淨的內衣與內褲,簡單卻貼身舒適,讓她感到柔軟與自在。
回到臥室時,大慶已經側身睡去,呼吸平穩。玉芳輕輕地躺到他身旁,感受他身體散發的溫度。她的手指慢慢撫過他的額頭、肩膀,感覺每一次呼吸都與他輕輕共鳴。
房間裡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與夜晚柔和的燈光相互映照。玉芳微微一笑,心中帶著一絲滿足與安寧。她關了燈,閉上眼,靠在大慶身邊,感受這短暫卻真實的親密。房間寂靜,夜色溫柔,而他已深沉入夢。
***
清晨七點,玉芳從柔軟的被褥中醒來,拉開窗簾,晨光灑進房間。昨夜的暖意已經消散,但床上仍留著些微的溫度。她轉身,卻發現大慶昨晚不知何時離開,房間只剩下她一人。
心裡閃過一絲落寞,玉芳拿起手機,指尖滑動,打了簡訊給大慶:
「大慶,下午一點的飛機,約好9:30在飯店大廳Checkout完,去梅田巴士站坐關西機場直行巴士。」
簡訊發出後,她放下手機,深呼吸一口氣,整理昨夜的零散衣物與行李。心裡雖有些失落,但工作行程仍在前方。
清晨整理完行李後,玉芳換上輕便的衣物。她穿一條深藍色緊身牛仔褲,搭配紫色T恤,外面再加一件薄長袖襯衫,腳踩舒適的平底鞋,簡單利落又方便移動。
大慶則換上卡其休閒褲與短袖格子襯衫,腳上是運動鞋,整個人看起來輕鬆許多,與昨日示範系統給客戶的緊張心情形成對比。
大廳的光線柔和,早晨的人潮還不多,空氣中夾雜著咖啡香與淡淡清潔劑的味道。玉芳站在大廳沙發旁,手裡握著隨身包,目光落在大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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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巴士緩緩駛離梅田,街景在玻璃窗外拉長,像水面上的倒影。玉芳靠在座椅上,看著路燈映出斑駁的光影,手裡的包包放在膝上。大慶坐在她旁邊,背靠椅背,雙手交叉,眼神偶爾望向窗外,又偶爾落在她身上,但似乎又沒有真的看。
「大慶,昨晚睡得好嗎?你什麼時候回房的?」玉芳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絲關切。
大慶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微微笑了笑:「嗯,睡得還不錯。回房……大概在天亮之前吧。」他頓了頓,神情帶著些許複雜,「學姊,謝謝你……昨晚的事情。」
兩人之間沈默了幾秒鐘。玉芳說:「那〈專案之外〉……還會有續集嗎?還有……你到底有沒有看到……」她頓了一下,聲音輕得像風掠過樹葉,「我是說,那天在辦公室,我站在你電腦旁,你小說寫的…內衣縫隙那個深褐色山頭?」
大慶微微一笑,像是想說什麼,但最後什麼也沒說。窗外的街燈一盞盞倒映在玻璃上,模糊又細碎,像時間的碎片。
玉芳望向他的側臉,光影落在他的下巴線條上,柔和又陌生。她忽然覺得,有些事情不需要說出口。故事有時候就是這樣——未完結的地方,反而最耐人尋味。
巴士沿著高速公路前行,城市的喧囂漸漸遠去。座椅間的沉默並不尷尬,反而像一種平衡,留給兩人各自的思緒和回味。或許這就是出差結束後的時刻,所有的距離、所有的靠近,都暫時安放在光影裡,任憑記憶在腦海裡慢慢發酵。
窗外的日光愈來愈亮,關西機場的輪廓逐漸清晰。玉芳閉上眼睛,感覺大慶的肩膀就在身旁,卻又不再靠近。她不知道這種微妙的感覺會持續多久,但她明白,某些事情一旦發生,就再也不會完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