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曉得妳有沒有聽過。」
可蓉的語氣像耐心講解課程內容的老師。
「有個小朋友很調皮呀,很喜歡到處喊『狼來了、狼來了!』
「每次一喊,就會讓全村嚇得拉緊急警報、武裝戒備──搞得人仰馬翻。
「但是,實際上就沒有狼。
「念在對方還是小朋友,村民就不跟他計較;只是告誡他的父母要管好自己的孩子。
「亂喊的小朋友覺得很好玩,就故技重施。
「村民們再次為『不存在的狼』搞得手忙腳亂。
「事後還是原諒他,只是不再對他所說的話信以為真。
「終於,某天真的有一群狼襲擊村莊。
「小朋友第一時間就發現危險,也四處大喊『狼來了、狼來了!』
「只是,完全失去信用的小朋友,所說的話已經不再有人會聽。
「鑒於前兩次經驗,村民們已經不相信說謊成性的小孩,而疏於警戒。
「結果,村莊真的被野狼群摧毀殆盡;小朋友也不幸地被野狼吞噬、屍骨無存。」
「這就是『狼來了』的故事。這樣有沒有聽懂呀,小朋友?」
可蓉似乎真當家慈的理解能力僅有小朋友水準。
家慈只是疑惑地搖搖頭;不過,並非聽不懂寓言故事,而是不能理解可蓉「為何顧左右而言他。」
可蓉不僅不感覺被冒犯,反而更進一步講解:
「妳平時愛喊『狼來了』、『狼來了!』等某天,狼真的來了,妳再喊,就沒人理妳了。
「可悲的點就是:明明『跟每個人都有關,』卻因為成見──『小孩只會亂喊』──而不去管『有沒有狼,』這個真正重要的問題。
「因為,沒有人想在『沒有狼出沒』的時候看起來像笨蛋;更沒人願意在出事的時候,放下自尊,坦承疏失,並承擔起責任與後果。
「『大人的世界』就是這麼無情,卻也可悲得很可笑──不覺得嗎?」
家慈仍滿頭問號、不解地搖頭。
不管對方的反應,可蓉繼續解釋:
「敏寧那『女孩』就是想到什麼,才做什麼;然後,興致一來,不計後果,一股腦去做。」
她冷笑一聲,繼續解釋:
「看得出來是在『模仿。』」
「至於模仿『誰?』我就不方便戳破了。只是說……」
她停頓一拍,確認家慈的眼神並未失焦、陷入放空狀態,才接著說:
「就我來看,她模仿得太差勁了。」
家慈有聽沒懂,只注意到對方細緻的表情變化:
從原本天使般的甜蜜微笑,轉為野狼一般的陰險笑容。
這才讓她想起「可蓉擅長演戲」的事實──連忙反應,她重新武裝自己的心理:對「善於話中藏話的雙面人」產生警覺心。
最後,家慈決定隱瞞「USB隨身碟」的事情。
「不說了,」可蓉甩手,示意對方離開,「再講下去就要把妳逼死了。」
「不懂。」家慈搖搖頭,誠實應答。
「再走下去,就是『森林陰暗的深處』:再深入探究,怕妳迷失其中。『大人的事』就是這麼複雜:有時候,就連『大人』自己也無能為力。」
家慈點點頭,準備回班上。
上課鐘也差不多要響起。
見她即將轉頭離去,可蓉才補充說:
「就算是我這種『罪無可赦』的賤女人,也不會那麼冷血,把『心靈純潔』的妳推入深淵。」
最後這句話,一反常態,用溫柔、略帶誠懇的語氣說:
「妳還是適合待在光明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