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為日本電影《去唱卡拉OK吧!》衍生,岡聰實視角,電影情節主軸與人設,《去家庭餐廳吧。》後交往設定,21/46的年紀。有私設與可能解釋違,且為「流動性關係」(不分固定攻受),還請慎入。
〈草莓月亮〉
被鬧鐘叫醒之後,岡聰實像往常一樣滑了一下手機,指尖停在一則本月「草莓月亮」的天文新聞,這幾天一直在跟著即將上映的電影宣傳,包括「幾年才能再看到」的誇張描述和毫無根據的浪漫傳說。他停下來讀完,眉頭微挑,對著新聞頁面發呆了一會──明明不相信聖誕老人,也不信流星許願,卻還是沒加註解就轉給了狂兒──快兩個禮拜沒見面、也沒視訊,他們傳給彼此最頻繁的,大概就是這些沒有意義的迷因。傳過去後,看到自己的企鵝頭像,他遲疑了一會,又回到家庭群組,轉傳了前天媽媽傳來的狗狗影片,這才起床盥洗,收拾好背包,準備去上早上的課。
出門時日光過亮,岡聰實抬頭看了一眼天空:超脫塵世的力量,會在某些時刻賜予人們暫時的禮物嗎?他搖搖頭,加快腳步走向學校。最近是期末考週,同學都哀叫地獄,他倒不以此為苦,大三下學期早已習慣,何況也是律師考試的一部分,只是今天上午的考試比平時漫長,做好的筆記和行政法教授的講解像水一樣流過他腦海,他一面振筆疾書,卻總會想起放在褲袋、始終沒有任何動靜的手機,最後狂兒的頁面,停留在那兩則訊息下的「已讀」。
午後時分,他在打工的家庭餐廳裡忙著點餐、送餐、結帳,腳步幾乎沒停過。就在他瞥見牆上的時鐘指向5:44分的那一刻,手機震了一下。他抽空拿起來看,只見是一張狗狗舉手像是喊「有」的貼圖(繼《貓貓恐慌》後,狂兒最近買了一組黃色狗狗的貼圖,非常熱衷用貼圖攻擊),然後是簡短的一句:
(晚安。)
他愣了一下,指尖停在輸入欄上猶豫了許久,最後只傳了「晚安」。不是不想回別的,而是不知道該怎麼回。情緒像悶熱的天氣一樣悶著,即使待在冷氣房也無法抒發。
打工結束時早已夜幕低垂,他向接班的同事打招呼,走出店門,疲憊才剛從身體裡湧出,就看見門外對街的陰影裡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夜是黑影的世界,全身黑西裝的成田狂兒靠在牆邊,幾乎融入了黑暗當中,彷彿脫離了光而得以自由,只有手裡拎著一個大大的購物袋和白色的紙盒,看到他便露出了笑容。
「你──」
聰實話沒說完,已經走上前去,一把抱住了狂兒,低聲罵了句:「大笨蛋。」
狂兒頭好像很重似的靠在他的肩上,揚起的笑聲隨著身體輕微振動著他的胸腔,另一隻手輕輕地拍他的背:「不是說想看月亮嗎?」
不是答應這兩個禮拜都不見面嗎?聰實想這麼反問,但擁抱的長長時間,誰都沒有再說話,誰都沒有抬頭看天空。靜闃無聲,只有這個月份彼此過高的體溫,和明亮的、跟太陽借來華麗面具的草莓月光。
「聰實?走慢一點嘛──」
偶爾賞月、大半時間邊走路邊沉浸在不太真實的快樂和莫名的羞惱裡,拒絕拉狂兒的領帶、走在前面的岡聰實不太想看、也不想讓狂兒看到他在這段路上的表情。但回到屋裡,他接過袋子放在榻榻米上,乾脆再次回身擁抱跟進來的年長男友。成田狂兒牢牢抱住他的腰,輕輕撫摸他的頭髮,聲音帶著笑和撒嬌:
「我以為聰實會罵我。」
「……就算被罵也要來?」
「因為我想聰實想得不得了嘛。」
「嗯。」頭就靠在男友的肩上,聰實閉著眼睛,聲音低得像私語,幾乎消散在空氣中:「我再怎麼樣也不會罵外送吧。」
「所以我有帶草莓蛋糕喔。」
課業不會因為得到慰藉而減少。一起把買來的燒肉便當、飯糰、蛋糕、茶都吃掉之後,聰實又回到書桌前,開始今天預定的進度。狂兒也沒吵他,幫他整理房間,收拾衣服,鋪平床被,還開始煮起麥茶,什麼也沒多說。
雖然進出動作難免有些許聲音,但狂兒在屋裡的感覺意外定心。只是眼前老師快速帶過,跟丸山、真奈共筆整理討論的法理學還是太過糾結:如果僅將法作為價值中立之對象來研究,與善、正義或是正確等哲學問題沒有必要的關聯,將無法與人對話,只能是一個岌岌可危的基礎……確認釐清了概念,眼角卻瞥到動靜,岡聰實略轉頭,注意到狂兒拿著浴盆、毛巾,解下領帶(如果狂兒再像貼圖一樣把領帶給他,他今晚就不跟他講話)的黑襯衫袖管捲了上來,露出臂上的刺青──當然還有他的名字──「聰實!一起洗澡吧!」
岡聰實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分心,把頭轉了回去,「不要。」
「誒──為什麼?狂兒一個人洗澡會很無聊的!」
「……狂兒現在是昭和時代的女學生?」
「我是聰實養的狗──汪!」
他不該把那個狗狗的影片給他看的。他也不該在讀書的時候分心。
岡聰實內心現在滿是後悔。但他知道自己只要流露出一點鼓勵的情緒──天知道會鼓勵什麼──狂兒就會舉一反三,把小事變成一場盛大的鬧劇。
以前還說要念文學系──他還偷偷想過警察也很合適──他應該去當喜劇演員才對。
暗忖著,背後的狂兒卻反常地一聲不吭。明知不理會是最好的選擇,岡聰實還是轉頭去看──年長他二十五歲的男友彎著眉眼,一臉不誠懇地認真等待他的回答,讓他聯想起影片裡試圖把自己塞進浴盆的狗狗──思及此,他忍不住洩露了一點笑意,而那隻狗──那位演員察覺到獎賞,馬上把下巴放進浴盆,像狐狸一樣狹長的眼睛望著他,還真的多了幾分可憐兮兮的樣子──當年就是被他的這副神情弄到心軟的。
心軟歸心軟,「不行,我要把這個念完,才能早點睡。」
「嗯──好吧,那,聰實可以給我一個洗澡吻嗎?」
「……」
「就一個小小的吻?這樣我就不會寂寞了。」
「……什麼啊。」
吐槽歸吐槽,已經被哄到什麼吻都給過的岡聰實,這次也沒有拒絕,在狂兒走過來、閉上眼睛靠近時,凝視著那張笑得很……很開心的臉好一會,才給了一個稍微長一點的吻,交換鮮奶油的甜和草莓的酸,「這樣可以──唔!」
岡聰實來不及往後退,偷吻、偷抱又偷蹭成功的成田狂兒笑得像偷吃肉成功的狗狗,「我會在床上等你的喔──」
因為這個成功的吻,成田狂兒多等了半小時──又蹭了十分鐘,才等到願意給他抱著睡的小男友。
放棄掙扎的聰實趴在狂兒胸口,傾聽著平穩的心跳,睡意朦朧地想:明天、明天還要考試、下一次的草莓月亮是什麼時候?他收到禮物了……此時狂兒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晚安,聰實。」
「狂兒晚安。」
他閉眼,各種紛亂的念頭在狂兒的懷裡化為安靜的影子。
這次是真的晚安了。
(完)
後記:
這篇去年六月寫了草稿,今年六月增加前半段,忽然想到今天是中秋,幸好確認可以完稿。
祝收假順心。
部分靈感來源:
今天在Threads上看到的狗狗貼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