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胎轉世時,你讓我選擇一個年代,我希望在青年時期可以處在21世紀的初期,因為我想參與一個大國交替、時代轉變的過程,我希望這個翻騰的時代,我可以身在其中。接著,你讓我選擇一個地點,於是,我選擇新興大國旁的邊陲之島,我可以選擇用客觀或主觀的視角,交替著觀察這次時代轉變,既是參與者也是觀察者。
光想像,就知道這部戲超刺激,人類歷史也沒有幾次能遇到這樣的大時代,今生就是一部史詩巨著裡的人物故事。
原本以為,這個故事就是描述一個國家興起同時另一個國家衰落,但我還是想簡單了,後來才發現,這不只是國家權力的移轉,還包含了「人工智慧」、「機器人」、「工業再復興」以及「金融虛實化」的典範移轉。我怎麼會沒想到,這就是一個亂世。沒有一個既得利益者會安分地接受自己的衰弱,也沒有一個崛起者能毫髮無傷地證明自己的強大,但當主角從個人換成一個國家社會,當競爭從兩個人換成兩個國家,他又會是怎樣的敘事呢?
人類的大腦無法處理複雜的運算,於是用領導人代表國家群體意志,然後我們看到保守主義興起,我怎麼會沒想到這個結果呢?很自然不是嗎?當個體利益要被取代時,個人都會先採取自我保護的機制,國家也是如此,先保護自己國人,開始與他國計較各種大小利益,自我優先,於是國家也自私起來。
但舊時代的典範還有影響力,大我與小我、公共利益與個人利益強奪著主導權,川普任期的中斷就是這場競奪的體現,國家內在矛盾還在糾結,但糾結的結果並不是向中間靠攏,反而是越極端越能勝出,然後,幾乎要全球化的世界,轉眼間又築起高牆,不願輕易認輸的衛冕者,開始用他所剩的力量盡量拖延比賽。
挑戰者也有著自己的故事,在他的自我敘事裡,滿腹委屈、受盡欺負,在外人來看,變強的路上充滿不光彩的操作和運氣,但對他自己而言,這是忍辱負重、刻骨銘心、堅苦卓絕的過程,當他開始有實力,他需要以被尊重的形式作為一種表徵,崛起的命題成為「展現實力贏得尊重」,於是當他要開始展現實力,就勢必要跟衛冕者比拚,於是亂世就此展開。
實力與權力的對壘,是政治與社會價值觀的顛覆,好與壞被重新定義,亂世的亂就來源於此,但與此同時,AI和機器人的市場化,又是一個亂源,人類社會的組織關係正在被重塑,權力結構也正在被AI解構,勞資關係、師生關係、產業關係都和原來運作的方式不同,這和國家崛起不是因果關係,但恰好出現在同一個時空,然後又為這個亂世火上加油。
工業再復興與金融虛實化則向資本主義發起挑戰,資本主義走向極致,方向步入脫實入虛,工業再復興宣告著回歸物質世界的競爭,在NFT泡沫化後,人們的注意力終於放棄在虛擬經濟裡狂奔,新勢力在實體工業的產能全開,讓世界忽然發現工業在復興時代來臨,人們終於認識到生產出實體產品,才能具有價值交換的基礎。
金融的虛擬化也是一樣的脈絡,純粹的虛擬貨幣缺乏實體基礎,而穩定幣就是一次金融虛實化的操作,放棄純粹的虛,走向虛實等價兩面的世界,是人作為一個物理上存在的實體,終於回到物理世界生存的價值修正。
這種對於虛與實的重新認識,又是一次對世界認知的修正,原本的亂世再添一個亂數,但這與國際局勢不是因果關係,只是新興大國對於虛與實之間取捨,選對一次,他主動切斷了虛擬貨幣的機會,站在實體的世界,也許是來不及虛、趕不上虛或虛中只是跟隨的知覺,也許是社會主義對於科學與物質的執著,總之,亂世在虛與實中走向了整合。
一個在亂世中的人,原來是無比的渺小,這個時代一點也不美好、一點也不善良、一點也不真誠,這個時代的當權者只有立場沒有道德底線,當然,因為亂世所以道德也在重新定義,但連真實都必須為立場服務,而亂世裡的人,只能當作沒有看見,躲在自己的同溫層寂靜的吶喊,沒用的,裝睡的人叫不醒,當社會選擇自私,對自己不利的就是壞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看到了嗎?我對於自己認知的對與錯也開始懷疑,我對於自己預見的未來,一點都不興奮,我對於步向瘋狂的衛冕者充滿同情,但對於發起挑戰的新勢力也全然理解,但當我要回到故事之中,我感到無比無力,這個世界越來越亂,走勢很明顯、結果很容易理解,但不接受的人會賭上自己的全部,自私的不留餘裕給未來,因為他們認為輸了就沒有未來,可是不是這樣的,亂世之後,世界還要繼續前進,新的世界充滿機會,只要回到現實、認清事實,但...很難,因為亂世之中群魔亂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