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大門關上的同時，操場的嬉鬧聲也瞬間被隔絕。在邀請家長到來之前，或許我可以跟眼前這個男孩好好談一談。
“你不是差生，記性好，人也聰明，為甚麼不認真讀下去？”我好奇。
開學一個多月以來，男孩以最躺平的姿態，拖著軀殼來上學。課上不帶耳朵，課後離群獨處。“讀好書，有甚麼用？保證找到份好工作嗎？”男孩瞥了我一眼，隨即便轉看天花板。
這是近年最多年輕人提出的經濟就業問題。當下，老實說我也給不出好答案。
“捱十幾年，最後換得‘辛苦’兩個字，不如現在輕輕鬆鬆享受生活好過。”該說這是初中男生思想成熟，還是不成熟呢？我也說不準。
我老派先生上身，“學習是長遠累積的，它不會馬上讓你看到成果，但努力過後，未來必定有收穫；況且，上學不單是為了掌握書本知識、生存技能，也是各種人際關係、社會模式的初體驗……”
“讀好書，確實不能百分之百保證甚麼，但能讓你有更多體會、讓你更有底氣，日後更有條件選擇你喜歡的、適合的生活。現在是付出的最佳時間，正因為你自由……”
男孩嗤之以鼻，沒有回應，亦沒等我繼續下去，便離開了。
窗玻璃外，操場上聚結的學子更多了，有三五交談的，有獨自思考的，有人跑跑跳跳，有人捧書苦讀，有人顯得快活，有人看似微愁，各有各選擇，各有各際會，不就完全是社會的微縮影嗎？
眼前場景飄遠，我耳邊響起幾個單身閨蜜抱團養老的熱烈討論，“結婚生子，有甚麼用？保證能養你到老嗎？不啃你老本就偷笑了。” 、“對呀，捱幾十年，最後換得‘辛苦’兩個字，不如現在輕輕鬆鬆享受生活好過。”
然後便是家人親戚的關心，“你長得又不差，記性好，人也聰明，為甚麼不認真找個人？”、 “後生努力，到老必定有收穫。”、 “女人要有仔有伴，生活先更有滋味、做人先更有底氣。”
叮噹叮噹……叮叮叮噹……
招魂課鈴響起，召回走散的學子，也試圖召回失魂的我。
走在過道上，魚貫而來是各路師生人流，雖然去向不一，但人人都目標堅定，不帶猶豫。除卻我。
現在是付出的最佳時候，正因為你自由……
現在是付出的最佳時候，正因為你自由……
現在是付出的最佳時候，正因為你自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