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風,帶著昨夜未散的香氣。
院子裡的白蓮仍在搖曳,幾片花瓣落在井水上,像未完的誦經。
小善美早早起來,跪在井邊,雙手合十。她不知道該為什麼祈禱,只是覺得昨夜叔叔和嬸嬸的爭執,像一場天上的風,吹亂了她心裡的小佛。
她輕聲念著:阿彌陀佛,請讓叔叔和嬸嬸不要生氣……也請讓佛開心一點。
風掠過她的頭髮,井裡的水泛起一圈圈漣漪。她看見自己的倒影模糊了,像一朵被風吹散的蓮。
屋裡,小知遠坐在叔叔的書桌前。
他偷偷翻開那本《次生佛法》,裡頭的字像會發光——
佛非高處,而在人間;願非遠道,而在當下。
他握著筆,一筆一劃地抄寫。每寫一個字,他都覺得那字在呼吸。
他忽然停下,望著窗外的小善美。她跪在井邊,身影被陽光包圍,靜得像一幅畫。
他心裡升起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不是憐惜,也不是愛,而是一種「想懂」的願。
叔叔從後面走來,輕聲道:你在寫什麼?
小知遠嚇了一跳,把筆放下。叔叔看了一眼,笑了笑:沒關係,讓思想學會行走,不是壞事。
他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頭,記得,寫經不是抄,而是活。
那一刻,小知遠忽然懂了一點——
原來叔叔的佛法不是反叛,而是想讓文字重新呼吸;而小善美的祈禱,也許就是那呼吸的聲音。
風繼續吹著,吹過井邊,吹過書桌,也吹進兩個孩子還未成熟的心裡。
他們不知道,這股風,將帶他們走上不同的路——
一條是信,一條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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