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傍晚的超市,人聲鼎沸。林見推著購物車穿梭其中,手機鈴聲不合時宜地響了。
是媽媽打來的。
「阿見,你爸說儲藏室該清了,你再不回來,東西就全扔了啊。」電話那頭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語氣卻不給半點商量的餘地。林見嘆了口氣,對著藍牙耳機含糊地嗯了一聲:「好,知道了,媽,這週末就回去。」
電話掛斷,他盯著眼前的冷凍水餃,心裡想著:「啊,又是儲藏室呀。」在他看來,這哪裡是儲藏室的事?不過是爸媽想他回家,有點笨拙,卻又充滿愛意的藉口罷了。

回到老家,一切如常。
爸爸癱在沙發上追著Netflix,媽媽在廚房裡打轉,而他,像個客人,滑著手機消磨時光,直到被催促著去整理家裡的儲藏室。
在那個堆滿歲月塵埃的角落,他翻出了一個不起眼的舊紙箱,裡面裝著十幾片光碟,標籤上是父親蒼勁的字跡:「阿見的成長紀錄」。他對這些影片沒什麼印象。爸爸是個攝影迷沒錯,但他記憶裡的童年,大多是相簿裡一張張精心構圖的照片。
本想著隨便看看打發時間,他找出家裡僅存的光碟機,連上電腦,按下播放鍵。一個晃動卻又充滿生命力的世界,猛的撞進眼簾。
第一個畫面,是在醫院的育嬰室外。鏡頭晃得厲害,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興奮地壓低了嗓音,對著鏡頭說:「看到了嗎?第三個保溫箱!那個頭髮最多的!那就是我們家阿見!」
林見的心狠狠跳了一下。那聲音,是爸爸的,卻比記憶裡清亮太多,帶著還未被生活重壓的少年感。
起初,他的目光確實是在追尋畫面裡那個小不點跑。看著那個搖搖晃晃、口齒不清的自己,嘴角掛起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微笑。這些畫面,像一片片遺失的拼圖,補足了他模糊的童年,新奇而有趣。
但看著看著,不知道從哪一片開始,他的目光,不自覺地…從畫面中心的「小林見」,悄悄地游移開了。
直到第五片光碟,標籤上寫著「阿見五歲生日」。
林見的眉頭微微皺起。關於那天,他有個模糊且不快的記憶:天空陰沉沉的,他哭鬧著想要的變形金剛沒有出現,空氣裡全是父母壓低聲音的爭執,那是他童年裡,為數不多被失望浸染的一天。
影片開始了。畫面中,親戚們圍著他唱生日歌,他卻噘著嘴,一臉不悅。鏡頭後傳來爸爸輕聲的哄勸:「阿見,笑一個嘛,你看有這麼多禮物。」
哄勸似乎沒有奏效。
這時,廚房的方向傳來了媽媽的聲音,像是在叫喚爸爸。於是,畫面劇烈地晃動了一下,掃過客廳的地毯,接著鏡頭的視角一沉,似乎是被人隨手放在了沙發上,卻忘了關機。
鏡頭的一角,恰好對準了廚房門口,錄下了一段低聲的交談。
「……真的不能再擠出點錢來了嗎?他就想要那一個。」是媽媽的聲音,帶著一絲懇求。
「上個月公司狀況不好,我的獎金全被扣光了,這個月房貸還得繳……」爸爸的聲音充滿了疲憊與無奈,「再說,那個玩具,能抵我們半個月的菜錢了。你跟他說,明年,明年一定給他買。」
媽媽沉默了幾秒,輕輕嘆了口氣:「……好吧。我去切水果,你打起精神來,別讓孩子看出來。」
畫面中,爸爸靠著門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抬起頭時,臉上已重新堆起溫暖的笑。
林見呆住了。
原來,那天籠罩在他記憶裡的烏雲,不在天上,而是在父母的心理。他記憶中父母的「爭吵」,不過是他們在現實壓力下,極力為他維護快樂童年的討論。而那個被寵壞的孩子,卻只記得沒到手的玩具,和他當時無法理解的沉重生活。
一股灼熱的愧疚感湧上心頭。
他的視線,從畫面中心,那個永遠被愛著的「小林見」身上,徹底離開。
他開始用全新的視角,倒帶回去,重新看那些他曾匆匆一撇的畫面。
他看到了。在一次家族聚餐上,當鏡頭追逐著他滿場跑著討要紅包的身影時,在畫面最邊緣,爸爸悄悄地將媽媽不愛吃的香菜夾到自己碗裡,而媽媽則回以安心的微笑。那是被生活重壓後,依舊柔軟的溫情。
他看到了。在家裡的客廳,穿著碎花洋裝的年輕女子,笨拙地抱著懷裡的嬰兒,輕輕哼著不成調的搖籃曲。她的臉上,還沒有被歲月刻下的法令紋,眼角眉梢都漾著柔情。林見花了幾秒鐘才認出,那個神情還帶著少女羞澀的,竟是後來總被他嫌嘮叨的媽媽。
這些被遺忘的畫面,描繪了這對年輕夫妻,是如何在並不寬裕的生活中,笨拙地為他撐起晴朗無憂的天空。
最後一片光碟,是小學的運動會。爸爸的鏡頭跟著他衝過終點線,驕傲地晃動著。賽後,一個陌生的聲音在鏡頭外喊道:「哎呀,你們也該一起拍一張啊!」
畫面被固定在遠處的欄杆上。爸爸小跑步來到媽媽和林見身邊,緊緊摟住妻子的肩膀。媽媽的臉頰泛著紅暈,笑得比午後的陽光還要燦爛。林見清楚記得,當時的自己有多麼地不耐煩,一心只想要趕快去領獎品。
但此刻的林見,看著螢幕上定格的全家福,凝視著那兩個在他眼中早已褪去青澀、被生活磨平稜角的父母,在那一刻所綻放的青春與活力,眼角不知不覺就濕了。
他終於懂了。
比起看見長大前的自己,若能回過頭,看到年輕時的父母,看到他們是如何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默默抵擋著世界的風雨。
或許,那才是更珍貴的禮物。
林見關掉了播放器。
房間裡重歸寧靜,但他心中的潮水才剛剛湧起。
他走出房間。客廳的光線有些刺眼。
媽媽看他眼眶泛紅,放下手中的事,關切地問:「怎麼了阿見?眼睛不舒服嗎?」
他搖了搖頭,走上前,從背後輕輕地抱住了媽媽,一個他成年後再也沒給過的擁抱。
「媽…」他的聲音一出口,才發現有些沙啞,還帶著一絲顫抖,「我看到…我五歲生日的影片了。」
他頓了頓,將臉深深地埋進媽媽溫暖的肩膀,彷彿回到了很多年前那個還可以肆意撒嬌的午後。
「媽,」他再次開口,聲音悶悶的,
「謝謝妳和爸,把我拍了下來。」
「也謝謝你們…不小心,把自己也拍了進去。」
將感動延續:推薦好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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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逸欣婚禮影片
我的成長影片。不是照片,是真的『影片』
看完它,你會更深刻地體會到,那些看似尋常又晃動的家庭影片裡,藏著父母多少未曾言說的愛與一去不復返的青春。
溫馨小提醒:請先準備好面紙哦。
延伸閱讀:日常考古學,發現被遺忘的愛
林見的頓悟,來自一箱蒙塵的舊光碟。我們的生活中,也許也藏著許多這樣的「遺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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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最後,林見給了媽媽一個擁抱。一個小小的行動,勝過千言萬語。《小故事|人間半糖:那個我思考了五分鐘,才按下的讚》將提醒你,不要吝嗇你的肯定與愛意,因為它可能就是別人心中最珍貴的寶藏。
看完這個故事,你是否也開始懷疑,自己記憶裡的童年,和真相之間,或許也存在著一段溫柔的「時差」?你記憶裡最深刻的童年往事是什麼呢?現在的你,會不會用另一種全新的視角去看待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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