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玩了一個跳來跳去的遊戲,面對提問不少人會產生搖擺的狀態,自覺兩邊都合適,兩邊都愛,當然也會有討厭另一項元素而選擇對立元素的情況,比方說鹹與甜,夏天與冬天。遊戲的問項包括了「男生女生」、「走路騎車」、「I人E人」、「白天夜晚」。
接著老師讓我們整理一下上週書寫練習的內容(我是誰、我覺得),並整理出自己的金句,老師似乎想在這學期用這樣的方式來堆疊期末的成果作業。
最後老師起了個關鍵字:家,讓同學對它進行一段自我的描述。淑芳
20歲前住在日式宿舍,庭院的七里香,木頭門,玄關的高低差,芭樂樹,花園。
圓圓
客廳的進化,1.0 2.0 3.0。
鳳娟
她家開雜貨店?老式收銀機的聲音「噹~」
美玲
往窗戶外看出去的綠植風景,藤蔓,刀豆,下雨,恬靜
雪琳
大家一起養大的小孩,父親是廚師,這在市場邊,坐著臉盆偷渡出家裡。
母親會喊著「雪啊~雪啊~回家洗碗」
淑如
逃離雜貨店,沒有零用錢的困擾,顧店還可以自行提領收銀機的現金(僅零錢的部分),而且會大方地請同學享用店內的零食。隔壁是礦油行,國小就會換機車機油,躺在地上換機油,可說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
丹櫟
家的印象是母親的皮膚,父親的臂膀,爺爺奶奶的手,哥哥的背影。
慧琦
放學走路回到家時,映入眼簾的是屋子的長廊,長廊上地磚因昏黃光線投射而產生不同顏色的色塊,一區一區的色塊有著不同的所有人,在放有洗衣機的廚房主人,是她回家後呼喊的第一對象。
曉翎
山上的老家是三合院,因為被牛追所以家裡多了圍牆,因為爺爺騎車摔斷了腿,所以入口的斜坡加寬改造,陸續又多了紅色的鐵門種種。父親是長子,所以住在右邊的房間,它叫大房。傍晚時爺爺會在大埕抽菸,用一個蚊香的盒子裝菸蒂煙灰,每每下課回到家雖然都想快速的遁到屋裡,卻總會被爺爺抓去擠背上的痘痘,而且只有女孩才會。
秀美的記憶空白了,想不起來她說了什麼。
最後盤點幾個關鍵字
心中有讀者,思考別人的思考,(誰的)情緒價值很滿,夜晚的穩定感,書寫英文的改變,連得堂煎餅,煎餅的故事。
家:形象、所在、場景、景觀、聲音、氣味。
課後與圓圓和老師討論了她上週書寫練習的內容,我們都覺得這篇可以進行副刊投稿,圓圓也有意嘗試。對於可以這樣討論書寫內容很是喜歡,尤其可以給出一點自己的想法好像有種滿足與給予的快感。我粗俗的脫口而出表示這樣的感覺有點「爽」,似乎有點反應過頭,事後覺得有點失禮。不管是用字遣詞,還是外露的情緒。
*
我是誰......
我是「我」,由生命經驗構成的「我」。
年輕時我常常因為討厭媚俗與從眾的感覺,內心經常產生與社會反指標的觀點行為,這種看似在青春期才會發生的事,竟在青春期之後一路跟隨著我。我以為與人不同是一種獨特性,在不久之前我似乎感受到這樣自以為的獨特性,其實也潛藏著某種希望被認可或被看見的欲望與虛榮心。
我試著放下這樣的期待與欲望,那是在探討《異鄉人》「存在」本質時所發現的,我開始向「人活著沒有意義」這樣的觀點靠近。假設由生到死是一趟總和為零的旅行,那麼人生追求的價值與意義到底為何。「存在」的論點告訴我們其意義在於「過程」而非其結果,這與活在當下的觀點相符。雖然如此,在普世的價值上,人總想著要能留下些什麼才算真正地活上一回,這與我以往懷抱著有目的性的興趣其實也是吻合的,不過我現在卻起了動搖之心。
我感到迷惑,為何生命沒有意義,卻擺脫這樣的事實,這也是卡謬說的荒謬。我走在喜愛的道路上,越來越遠離生活的現實──又或說我逃避面對,這讓我覺得越來越靠近自己的內心。這靠近到底是欲望,還是對抗荒謬而獲得的自由,我仍不敢斷言。如果生命終將是零,那麼找到讓自己喜歡及舒服的生活方式就十分地重要。
我問自己,喜愛閱讀、學習、擁有強烈的求知欲到底真正目的為何,正當嗎?如果生存的意義在於體驗「過程」,那麼我不就正走在這條路上。「存在」教我們不要去在意行為的結果,而是用心去做,去體驗「過程」帶來的豐饒。我想我現在唯一能對抗徬徨的做法,就是致力於自己鍾心的事物上,如此就好。
我感覺青春,那些在叛逆期未找上我的徬徨,此時此刻,蜂擁而至。
我感到困頓迷惑,雖接受生命並無意義的存在論點,卻也不失生活的鬥志與熱忱。這是生命必然的矛盾,我必須從荒謬與存在的覺察中抽離,留下感受過程的喜悅,以此豐富自己與善待他人,擁抱存在的自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