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離開便利店後,找了間短租公寓。
房裡只有床、桌子、空調,
簡陋得像是從現實抽離出來的過度空間。
塞忒爾說過——
印記會在我「準備好」時打開第二層記憶。
我不相信。
直到今晚。
空氣突然變得冷得不正常,
胸口的薇之印像被火燒,
灼得我跪在地上。
沉默衝過來扶住我,
急得連名字都喊不完整:
「漢——!」
話沒說完,我的視線被拉入另一個世界。
【記憶碎片展開】
世界在顫抖。
天空被燒成黑紅色,
山脈被劈開,
大地像張嘴的裂縫要吞掉所有人。
這裡——是風暴盡頭。
是古時代最終戰場。
是世界末日前的最後一天。
我看到一個女人跪在荒土上,
火光照著她的臉——
是我。
是「第二世」的我。
她(我)全身都是焦痕與血跡,
手臂因戰鬥而顫抖,
但仍然抱著一具冰冷的身體。
那是沉默。
不是現在的他,
而是「上一個輪迴的他」。
他那時是人類。
已經死透了,
胸口沒有起伏,
血從唇角乾掉。
我(她)臉上全是土與淚。
我用力搖他,
像是在搖一個再也不會醒來的夢。
「醒來......求你……醒來……」
聲音在火海中被風刮散。
世界正在崩塌。
然後塞忒爾出現了。
他站在燃燒的山丘上,
披著暗夜的鎧光,
眼裡沒有勝利,也沒有憐憫——
只有深不可測的古老冷靜。
我(她)抬頭,看著他。
「救他……」我哽咽。
「塞忒爾,求你……救他……」
塞忒爾走向我,
看了一眼沉默的屍體。
「他是人類。」
他淡說:「救不了。」
「你可以!」我喊。
「你是暗夜精靈——不是吸血鬼!你的血能改變他的命運!」
塞忒爾沉默。
他知道我說的是真的:
暗夜精靈的血能讓「人類」突破死亡。
代價是——
被黑暗吞噬。
我跪著抱住沉默,
聲音被戰場的風劈得破碎:
「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只要救他⋯⋯」
塞忒爾低下頭,
那一瞬,我在他眼底看到某種「難以承認的東西」。
像是痛。
像是宿命。
他慢慢蹲下來,
握住我染血的手。
「妳知道⋯⋯這是一命換一命。」
「我知道。」我回答。
「那⋯⋯」
塞忒爾抬起沉默冰冷的臉,
手掌壓在他胸口上。
「妳願意付出妳的命嗎?」
世界像被按下靜音。
火聲、風聲、哭聲全消失了。
我閉上眼:
「願意。」
那一刻,
塞忒爾的眼神像被什麼劃開。
他像是想說「不該是妳」,
但最終只是閉上眼,
低聲回答:
「⋯⋯好。」
他張開手。
暗夜血脈在指尖綻開。
世界像被黑暗吞沒。
記憶在此斷裂。
回到現實
我猛地喘氣,
像是從冰水裡被拖出來。
沉默正抱著我,
臉色白得不像人。
他額頭碰著我的,
聲音因壓抑而顫:
「妳剛剛⋯⋯消失了⋯⋯
我叫妳,妳都不回⋯⋯
漢娜,我以為妳——」
他說不下去。
我看到他臉上的痕。
兩條血色的淚痕。
他哭了。
這個男人⋯⋯這個吸血鬼⋯⋯因為我哭了。
我抬起手,
指尖碰過他的臉。
「我回來了。」
我輕聲說。
沉默用力抱住我,
像抱著世界最後一塊還活著的碎片。
胸口的印記忽然跳得瘋狂,
像是要把我撕回記憶裡。
沉默貼著我的額頭,
呼吸亂得不像他:
「漢娜⋯⋯」
「如果和妳在一起,是要與世界為敵——」
他停住。
眼中那抹猩紅像要滴下來。
然後他低聲、近乎咬牙地說:
「那我只好毀滅世界。」
空氣像被震裂。
那不是情話。
那是宿命之言。
我心跳在胸口炸開。
沉默再抬眼看我時,
眼裡的紅光慢慢退去,
換成深不可測的陰影。
像是某種更黑暗的真相正在靠近。
我忽然聽見另一個聲音——
不是現實,而是記憶殘影:
「妳以為他是妳的宿命?」
「不——」
「妳是他的。」
是塞忒爾的聲音。
我心頭猛地一顫。
沉默似乎察覺到我的失神,
把我抱更緊。
「漢娜。」他低啞地說:
「這一世,我不會讓妳死。」
那一刻,
印記像被火燒,
在胸口跳出不祥的律動。
我知道——
故事還沒結束。
因為這不是前世記憶的終點。
而是下一個輪迴的開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