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8-06
獨自工作,也自我覺察
昨晚本來預計這天繼續轟隆隆拿除草機除草,不過也許是老闆Juan臨時改變主意(他們真的都好隨興啊),今天變成繼續刷油漆的一天囉~
吃早餐時,Juan問我們有沒有睡好,這才知道昨晚他因為戶外的聲音而無法安穩入睡。可能也是因此,這天Juan心情似乎不太好。當他下達指令、我仔細確認時,他開始急躁起來,並焦急地叫來Olivia、一邊比手畫腳,我也聽見Olivia對他說了好幾次"Papa, tranquilo! (冷靜)"幸好最後由Olivia溫柔跟我解釋今天要完成的任務,以及該留意的事項。之後,Juan就帶著亞隆前往花圃,開始挖溝渠了。而亞隆跟著老闆離開前也對我說,他會帶著手機,有問題可以找他(「前提是手機的聲音沒被除草機遮掉,」他開玩笑地說)。
兩人離去之後,家中就只剩下我,以及忙著遠距工作的Olivia。原先想想這樣也不錯,不用曬太陽、揮汗揮動鋤頭,不過千篇一律做著重複的事情,把刷子沾上油漆、仔細塗抹樓梯扶手,再上樓、繼續重複,多少還是會覺得有些無聊。
於是想說家裡沒有別人,便放起音樂,偶爾跟著輕輕哼唱。這才發現無論是Juan、Olivia或是亞隆,工作時都能放開自己,例如吹著隨興編的小調或哼著歌,至於我,反而是在四周沒有人的情況下,才感到自在。
雖然是和昨天一樣的工作,我再次發現自己還是有點笨拙啊!油漆一再滴到地上,整個早上幾乎都在樓上樓下奔波、清理善後。一開始還傻傻地用衛生紙擦,後來發現實在太浪費,索性從倉庫找來拖把、水桶和抹布,直接放在旁邊待命。偏偏還有一次手忙腳亂,還不小心弄翻拖把,刷子上的油漆又跟著滴了下來,只好苦笑著再清一輪。
這麼一折騰下來,身上的計步器不知不覺也走到了1000多步呢!

刷刷洗洗~
幸好,11點左右Juan回來巡視的時候,工作已經告一段落,老闆也顯得非常滿意,甚至說estoy contento(我很滿意)。也許是亞隆或他女兒對他說了什麼嗎?不論如何,我就這樣繼續工作,他們也回到花圃;到了中午12:30左右,他們又回來了,還帶來好消息:「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就提早休息吧!」
比工作更難的:用西文聊世界大事
於是中午,我們圍繞在餐桌旁,很有默契地各自分工、準備午餐。我弄了沙拉,也切了一塊自己昨天在市集買的臘肉。(在西班牙,戶外市集規定不能賣生肉,因此想要買沒有加工過的肉,只能在超市才找得到。)
Juan看著空蕩蕩的餐桌,索性打開冷凍庫、拿出煎鍋,霎時間香氣四溢,桌上多了好幾片豬排;Olivia也難得有空,來到廚房一展廚藝。
當我們一邊分著豬排,以及昨天亞隆煮剩的鸚嘴豆咖哩時,Olivia也端著香噴噴的番茄義大利麵上桌囉!今天的午餐可說是相當豐盛,不只是吃得飽,更感受到彼此照顧的溫暖。(結果因為太專心享受美食與彼此的陪伴,忘了拍照><)
大家一邊吃飯,用西文飛快聊著國際政治;我只能努力跟上,並且用英文與有限的西文,試圖解釋我對台海兩岸政治的理解。讓我驚訝的是,這位5、60歲的大叔,竟然知道台灣的chip(晶片)很有名呢。聽到的當下又驚又喜,原來臺灣讓他想到的,不是珍奶或鳳梨酥,而是那些小得看不見、卻深受人民甚至全球依賴的電子零件。
講著講著,好像很快就吃飽了,沒想到Juan還說:「豬排還有剩,有誰要吃嗎?」這不是在客氣,老闆是真的拿著鍋子,站在桌邊問大家。我們推辭不了,於是各自切了一塊,到最後我已經飽得無暇思考啦~
永遠「在隔壁」的郵票?!
下午繼續趕工,完成英文講義的編撰,一邊努力抵抗外面工地的聲音以及自己的睡意。好不容易,工地聲音漸息,我於是打算小睡片刻,彌補昨晚的失眠與疲憊。
不過閒暇時間並沒有很久,半小時後,我就跟著Olivia進城採買。因為今晚,Juan的妻子與他的另一個女兒、也就是Olivia的小妹,就要前來囉!
前往Foz的路上,我才想起步履不停要寄送的明信片,此時還沒替郵票找到下落呢!
我鼓起勇氣向 Olivia 提起這件小事,沒想到 Juan 和女兒竟然立刻認真起來,兩人湊在一起研究起 Google 地圖。我只聽見 Olivia 快速地用西文說了些什麼,似乎不斷提到菸草店。
「你確定?」Juan問。
「對啦~」
Juan於是轉向我。「你看手機,往後走之後右轉,那間菸草店應該會賣。」
不過當我走進菸草店—充滿煙味的店內,只有我一個女性顧客—,櫃台後正在整理紙箱的小姐很遺憾地說,他們沒有賣。
「那麼,哪裡可以買到呢?」我問。
「Ofifoz。」
「什麼?」
老闆娘隨手拿來了紙箱,撕下一小片,在白色的紙板上寫下幾個大字:Ofifoz.
「Ofifoz,往那邊走到底,你就會看到這間文具行囉!」
「好的,謝謝!」
我滿懷希望地設定好導航出發。途中經過另一間文具行,門口擺著 Foz 和 Lugo 的明信片,我心想既然賣明信片,應該也會有郵票吧?於是挑了兩張走進店裡。結果依舊落空,不過店員熱心地指著不遠處說:「Ofifoz有賣,就在隔壁而已喔!」
幾步路後,我終於站在 Ofifoz 門口。
只是,當我指著明信片上的郵票位置,詢問是否有賣 estampilla,對方還是搖頭,但隨後又露出篤定的神情:「隔壁那間文具行有喔。」
「唉呀,」我抓抓頭,「我剛剛就是從那裡過來的,他們說沒有,跟我說可以我來這邊。」
顧店的男人愣了一下,隨即露出抱歉的笑容:「這樣啊……抱歉,我們這裡也沒有。」
我看了看時間,決定先放棄,往超市出發以便和 Olivia 會合。
就在這時,又發現一間生活用品店!我不想放棄,進門再問了一次。
雖然答案依舊是否定的,但有趣的是,我發現這些人就算沒辦法親自提供服務,還是會很熱情想幫忙—就算和實際情況有相當大的落差。像是這間店的老闆,甚至跟我說「Ven(跟我來)!」
結果,五分鐘後,老闆自信滿滿地帶我走回—你沒猜錯,就是剛才那間文具行!
我哭笑不得,既覺得好笑,也覺得窩心。又不好意思告訴對方我其實已經來過,只好目送他的背影離開,確認他沒有看見後,才悄悄轉身離開文具行,往超市方向走去。
和Juan等人會合後,他們發現我沒買到郵票,還是很想解決這個問題。
我連忙安撫:「沒關係啦,我之後會去馬德里,那裡應該比較容易買到。」
Olivia 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但 Juan 仍不死心,還是拉著我們在另一間菸草店下車。「記得跟他說,是國際郵票喔!」他一邊走一邊叮嚀。
雖然還是沒能成功,但內心的某處,我已經覺得此行的任務達成了一半。這段約40分鐘的尋覓,讓我發現比達成目的更重要的事情,其實是這種真誠待人、願意陪人多走一段路的溫暖。
Juan依然皺著眉,我花了一番功夫才說服他真的沒關係。他這才點點頭,語氣鬆了下來:「好吧,那就這樣囉。」
「非常謝謝!」
「那,我們車先停在這裡,等一下我太太和女兒。」
我充滿好奇地想著,這位決定在僻靜之地度過退休生活的前公司老闆,妻子會是什麼樣子呢?
「對了,你可能要多包容我妹,她就是個自以為是的青春期少女啦!」Olivia說。
初見老闆的家人
很快地,一輛藍色休旅車迎面駛來,在我們的車旁停下。車門打開,一個黃色襯衫的短髮女子優雅走了出來。我這才明白,Olivia的氣質與美貌來自何處。
「妳好嗎?」與丈夫、女兒擁抱之後,她向我伸出手。一雙和藹的大眼睛,專注地凝視我。
「很好,妳好嗎?」一時緊張,竟然忘了用敬稱。
「很好喔,我叫Hema.」
「我...我叫(小芝)。」我結結巴巴地用西文自我介紹。
「妳會西文呀?」
「一點點 (Un poquito)。」
「真好呢。」她笑得很溫暖。
這時,副駕駛座的車門也開了,一個看似高中生的青少女走下車,稚嫩的臉上戴著圓圓的黑色眼鏡。
「這是我們的小女兒Amalia,她也在學英文喔。」
我們再次自我介紹,雙方似乎都有點不好意思。我以為自己已經擺脫害羞、能夠自在與人互動,沒想到一次見到老闆重要的兩位家庭成員、也是我們這幾天努力粉刷的房間的主人,還是讓我很緊張啊!從彼此的言談之中,以及聆聽他們的對話,我感受到Hema和Juan一樣睿智、和Olivia一樣優雅,家庭教育果然很重要。
回到住處後,我不甚確定地問亞隆,是不是該留一點時間與空間,讓他們一家人好好吃頓飯?
亞隆跟我一樣,其實也是敏感害羞的類型。「我也這麼想......不過,他們應該也會希望我們一起下去吃吧?」
不過他看起來已經一副打算端著晚餐上樓、安靜解決的樣子。於是我也迅速從冰箱拿出中午剩下的食物,悄悄上樓,簡單吃了一餐。
接下來的時間,我們待在樓上各自的房裡,聽見樓下兩個女孩嘰哩瓜拉地說著西文,偶爾夾雜著另一個較為沉穩的嗓音,提醒他們壓低音量。
我很感激他們的體貼,不過其實並不在意,畢竟這麼久沒見面的一家人,想必有很多聊不完的話題吧!
明天就是亞隆要離開的日子,我們彼此、也和老闆一家互道晚安,在靜靜流動的月色裡,準備迎接道別、新的開始,與新的相遇。
今日西文
- tranquilo / tranquila (adj.)冷靜的、放鬆的;「冷靜!」
- contento / contenta (adj.) 滿意的、心情不錯
- estar al lado de... 在...隔壁
- papelería (f.) 文具行 (-ía表示「店」)
- sello (m.)≒estampilla (f.) 郵票
- postal (f.) 明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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