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有記憶以來，就知道世界上沒有什麼聖誕老公公。我媽告訴我，歡慶聖誕節，都是商人的行銷計謀。這是她一慣的教育方式，直接而銳利地戳破虛幻泡泡。一來，避免未來我們知道真相後，承受不必要的失望；二來，務實地講，能省下每年給小孩的禮物錢。
有了小孩以後，我開始重新思考這件事。
在社群上，看到好多朋友們每年聖誕節前夕跟孩子們一起佈置家裡：聖誕樹、燈飾，更為小孩精心挑選禮物，告訴他們聖誕老公公晚上會來，要準備好牛奶和小餅乾⋯⋯我總是想，這樣長大的小孩好幸福，未來聖誕節在他們的心裡，都會是這些甜美的回憶。
這兩種教育小孩的方式各有理由，我總想著該怎麼選擇呢？
我拿這個問題，問我的英文老師Richard，他是一位八十多歲的退休教師，從英國移民至加拿大的老紳士。在傳統歐洲聖誕文化中長大。當他回憶起童年，聖誕節當天一起床衝到聖誕樹下拆禮物的場景時，即便事隔久遠，仍能眉飛色舞，生動描述。
我問他：「後來你知道世界上沒有聖誕老公公時，會不會很失望？」他說，當時確實非常痛苦，但是，他隨即跟我分享了這個知名的故事——〈Yes, Virginia, there is a Santa Claus〉。
1897年，一位八歲小女孩Virginia O'Hanlon寫信到紐約《太陽報》（The Sun），詢問世界上是否有聖誕老公公。編輯Francis Pharcellus Church將其回覆刊登於報紙上，文章中的一句「Yes, Virginia, there is a Santa Claus」也成了流傳至今的經典名句。
這篇文章說，人們常以自己侷限的感知去判斷事物，認為看不到的事物便不存在。然而聖誕老公公就如同世界上許多真實又美好的事物：愛、慷慨、信念、想像、詩意、浪漫——看不到，但它們確實帶給世界光明。所以他說，聖誕老公公是存在的，從好久好久以前就存在，未來也會一直在，不斷為每個小孩的童年帶來快樂。
這篇文章於理性上，沒有辦法說服像我這樣的大人。但情感上，讓我很受感動。反覆咀嚼這篇文章，我漸漸覺得，聖誕老公公存不存在、能不能被證明，一點都不重要了。能小心呵護孩子們純真童心的這份心意，面對一個孩子提問，這麼慎重地面對，並汲取生命中的光，傳遞給孩子們，告訴他們這世界的美與善，我由心感到尊敬。
我們都是被世事磨損過千瘡百孔的大人，也明白世界好多糟糕的事情發生，但是在黑暗面的背後，總還能挖掘出人性的光明面，保護它、傳遞它，這好重要。要怎麼對我的孩子說，我已經想好答案了。分享這個小故事，也算是傳遞一些溫暖，祝大家聖誕快樂、新年平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