獲得諾貝爾和平獎,對絕大多數人來說不僅是榮譽,也帶來生命意義上的更大拓展,帶來更多的自由,更有效的工作。但是對
劉曉波來說,諾貝爾和平獎帶給他的,卻是長時間的失去自由;現在,很有可能是生命的終結。一個人,因為受到全世界的敬仰,而被中共折磨到肝癌晚期才被迫保外就醫。人世間,還有比這更大的悲劇嗎?
當劉曉波僅僅因為發起
《零八憲章》,以最溫和的方式要求中共當局進行政治改革,卻因此而被判重刑的時候,他依然決定用愛來對抗惡,並發表了
《我沒有敵人》的著名演講。然而,劉曉波不願意把中共當成敵人,可是中共卻把劉曉波當成敵人並恨之入骨,必欲置其於死地而後快;以德報怨的道德境界,換來的是蓄意的政治謀殺,人世間,還有比這更大的悲劇嗎?
28年前北京發生學生運動的時候,劉曉波身在美國。他完全可以作壁上觀,或者留在海外進行聲援。但是他依然選擇了再最危險的時刻返回中國,親自投入到
民主運動中,從此走上了政治反對運動的不歸路。如果他當時留在海外,以他的行動能力,思想的力量和已經具備的知名度,完全可以成為海外反對運動的領導者。但是他選擇了回國。這一步走進中國,就等於走進了監獄。此後,他在中國四次被捕入獄,大部分的生命是在監獄中度過的。一個人為了追求自由,而失去了自由,人世間,還有比這更大的悲劇嗎?
2011年,香港遊行抗議,要求北京當局釋放劉曉波。Photo source :
wikipedia
1989年劉曉波第一次被捕入獄的時候,曾經被中共當局利用而做過一些錯事,這件事,成了他心中最沉重的負擔。因為1989年在獄中的一時軟弱,他決定用全部的餘生來彌補,因為在他的內心中充滿了罪感。這種罪感,在某種意義上說,具有了宗教的性質。從這個角度看,劉曉波是不折不扣的殉道者。他完全可以像很多他的朋友那樣,用犬儒主義的態度面對極權,但是他選擇了最危險也最孤獨的道路——做一個終生的反對派。他知道自己會付出代價,他甚至期待自己能夠付出代價。一個人,用一生,用生命,來彌補內心的愧疚,人世間,還有比這更大的悲劇嗎?
一個人的一生中,具有這麼多的悲劇因素,對很多人來說,大概只有崩潰在命運面前。但劉曉波沒有。他不僅坦然面對這些悲劇,而且用更溫和的態度,用更堅定的立場,做了更多對抗極權專制的事情。
聰明如他,第一,他很清楚這樣做的危險,第二,他應當也很清楚,說不定他所有的努力都不可能在他有生之年開花結果。但是他並沒有放棄,他願意在失敗的陰影中奮勇前行,他願意「知其不可為而為之」,他願意揮舞理想的旗幟在悲劇中前行。當所有的人都感到絕望的時候,他的鬥志反倒更加旺盛。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英雄。
是的,劉曉波,就是這樣的一個悲劇英雄。
諾貝爾和平獎頒發給劉曉波的意義,在今天可以看得更清楚了。因為,劉曉波具有宗教性質的理想主義,其感召力已經超越了國界,超越了種族,超越了文化,成為全世界的共同財。劉曉波的形象,將激勵更多的人正面現實的殘酷,同時也不放棄自己的理想。同時,劉曉波也是一個真正的愛國者,他用自己的犧牲,向外界證明了,中國不僅有中共那樣的邪惡,也有劉曉波這樣的美好。
曉波現在身患重病,正在進行最艱巨的掙扎。讓我們為他祈禱吧,為了他,也為了這個世界。
編輯:熊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