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丹：川普勝選，高興一天就好了

川普當選，網絡上哀聲遍野，包括我在內，無數的人預測失敗，跌破了眼鏡。但川普和他的陣營如果因此洋洋得意、不可一世，那就大錯特錯了。這麼多人覺得他的當選不可思議，這本身就是一個川普未來必將面對的麻煩問題：選舉輸贏，當然是常事，但是一個勝選者被幾乎所有非支持者輕蔑、討厭的程度，史上川普第一。

 

他一宣布當選，洛杉磯加大（UCLA）的學生就上街遊行，高呼「我們不要這樣的總統」，這在美國的選舉史上也是一個奇觀。川普如果不能儘快改善他與反對者之間的關係，他的總統任期將是一場夢魘；難怪一向個性跋扈張揚的他，真的得知自己已經當選，發表演講的時候反而臉色凝重，看不出多少高興的樣子。

 

川普面色凝重（誤）（原來辛普森家庭早就預言川普會當選了呀）。Photo source : Youtube截圖

 

就這一點而言，還是應當肯定他的，至少他還有自知之明。簡而言之，川普當選美國總統，是給自己找了一份完全無法適任的工作（以後他會不會學得很快，我們尚無法判斷）。他當初一時興起，橫刀而起，現在發現陰錯陽差、木已成舟，自己本想大鬧天宮，現在卻坐上天宮寶座，這種窘況和尷尬也只有他冷暖自知。

 

所以，川普確實贏了，但是，高興一天就好。

 

與其說是選舉，不如說在「造反」

 

除了自身的能力限制之外，川普面對的另一個問題，來自於他的支持者。從各種分析數據都可以看出，川普能夠當選，絕對不是因為他的道德情操高尚、治國之才令世人折服。他或許因為敢於直言、口無遮攔，而有一定的群眾魅力（那也只針對他的支持者有效），但作為一個政治素人，他當然不是因為領導能力而當選。

 

他能夠當選，大家心知肚明，固然是對手希拉蕊各種政治和歷史的包袱太重，讓很多人不願意支持她；但是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過去的華盛頓菁英集團（不論是民主黨還是共和黨）並沒有給面臨許多重大挑戰的美國找到很好的出路，導致草根階層對菁英階層充滿不信任甚至仇恨——他們需要找到一個跟他們同頻道發聲的人，通過對他的支持去發洩積蓄多年的鬱悶和憤怒。而川普，因為他善於表演，被這些憤怒的大多數選定為這樣的代表。

 

坦率講，川普根本就是一個工具，不是他領導了這次選舉，更不是他導致了選舉的勝利，而是那些不滿意華盛頓政客的美國人，推著川普一步步走向勝利。對這些支持者來說，與其說他們是在選舉，不如說是在造反。

 

川普與熱情的支持者們。Photo source : Darron Birgenheier@flickr CC BY 2.0

 

現在，造反成功了，川普當選了；而挾著幾乎所有美國菁英階層的全力支持和幾十年的精心準備，希拉蕊這個典型的「美國式政客」一敗塗地。華盛頓菁英集團驚慌失措，對於川普的支持者來說，應當是大快人心，大大地吐出了心中的一口悶氣。川普的當選，就像當初歐巴馬當選，使得非裔美國人紓解了心中的憤懣一樣，對許多藍領美國白人來說，他們的怒火終於得到了發洩。

 

但是，我的問題是：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