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中時候的英文補習班,有一個很酷的外文教師:明明是美國人,可是台語講的一級棒。
我很喜歡上他的課,他常常分享他跟他的台灣女友相處上的趣事,例如:洗澡。我不知道其他人,不過我認識的台灣人大多是晚上洗澡;美國人不一樣,他們喜歡早上洗澡,這就像他們早上的第一杯咖啡,要喚醒身體的每個細胞,告訴自己:「It's a brand new day.」(今天是新的一天)於是女友小姐聽了非常開心地說:「太棒了!我們這樣一天洗兩次澡吧!」聽到這句話的老師,翻一個大白眼後,在班上偷偷跟我們抱怨:「這個番酸(台語:嘮叨的意思)的查某(女人),一天洗一次澡就夠了,還要兩次?」
一次英文課,我們討論到一個問題:
「How to classify people?」(人怎麼分類?)
當時有個同學,在班上年紀稍微大一點,個子也特別大,但是他的笑話我常catch不到笑點。他說了某個答案,讓原本easy-going的外國老師,難得的發脾氣。對於外國老師來說:「人是不能分類的。」那位同學大概是想開玩笑吧!現在看來有點白目,總而言之,他好像有提到一個字:「Nigger.(黑鬼)」
這個時候,讀者可能會想:「那老師是黑人還是白人呢?」
答案我想最後公佈,我想討論的是這個無意間冒出的問題(黑人/白人?),其實就是已經用膚色替人分類了。而會對這件事發脾氣的老師,心底絕對也是有這樣的分類才會生氣吧?
我們明明已經心底清楚:「人是可以分類的。」為什麼還是會想要像外國老師一樣,遇到這個問題時,總是想要給出一個否定的答案呢?
在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們把場景拉回我小時候,在電視機之前,我最喜歡看的節目是:庫洛魔法使。可是我爸媽總愛看政論節目,每次他們把電視遙控器拿走,那是一種失落;可是看他們因為電視機裡,用比菜市場剁雞的阿桑們還要高談闊弄、義正辭嚴的聲音,也被感慨的在我面前用力的用政治色彩的調色盤,把家庭的顏色調成混濁的黑,那對我而言,又是另一個顏色的失落。
我想這段回憶可以解釋,我在面對「人的分類」時的窒礙難行。那就像把我又拖回那段該死的回憶當中,讓我心煩。
不管人怎麼分類,都是以卵擊石的徒勞,尤其在現在的年代。因為基因,有男人跟女人;黑人、白人、紅人以及黃種人,因為政治,所以有很多不同立場的人,在台灣,那是高山或者是大海的抉擇。可是因為回憶,每個人都是不同的神曲天籟。
於是,當我再次看到大街上行走的人們,當我再次望向大雨落下的城市,當我再度被擁擠的人口數字擾亂腦袋,當我又被政治顏色混濁血液,當世界的五光十色一次綻入我的眼眶,當我又要承擔不住天空而自己也快要下雨了。我會提醒自己記得。
我會記得,我不分類人的原因;我會記得,即便我被我的噩夢壓的抬不起頭,當我望向因為雨或眼淚積成的水窪,倒影裡的夜空,安靜的星星與月亮會溫柔,我會期待有一天,可以再次被星星與月亮一樣閃爍的人們閃耀,抬起頭。
「Star won't shine without Darkness.」(白天的星星仍然閃爍。)
這句話是之前國中考基測的時候,老師送給我們的,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是從化學老師口裡說出來的,而不是英文老師,也不知道為什麼事隔五年又浮現在我腦海。人腦的運作方式比宇宙運行還要難以預測,也許這就是我會這麼喜歡人到不忍用分類分裂人們吧!
等一下,我想起來了!因為我要公佈我的外文老師的膚色!
他是白人。(He is a white peop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