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座人間

開會前空檔，暫留某書店地下街，嗑我愛吃的焦糖可頌。

隔座是一對熟年、但聽來是初識還在進一步自我介紹的男女。無意側聽，但地點確實讓你無法迴避鄰座言談，竊竊私語還是會飄過來。

男方沒有銀行業的銳氣，但不失謹慎的眼神，可能是國旅卡刷購的La New鞋、有公務員風格的乾淨外套，應是稅務之類的、程序性為主單位的中階主管吧。

女方全身皮衣，高筒靴上還有高筒襪，短裙與襪間大腿，顯示著其應該很熟練於吸引男性的目光，即使青春已略過。

男方雙手端放在桌面上，這應該是位從年輕時代就不太習慣與異性互動的典型男性吧。世故的年紀外表，即使不再害羞，也仍矜持，身體語言是這麼顯示的，他有點不太有把握的、含蓄說著自己失婚的情況，企圖說明自己是一個不合絕不勉強的真誠男子。

女方裝著有興趣聽著，言不及義的回著，我猜這是類似交友網站結緣的第二回合、但是第一次見面的場合吧，雙方不熟，但姑且聊聊的氛圍濃厚。

全身皮衣的女方，熟練帶著客套的話術，我想起我保險員、理專，或試圖直銷的朋友，但也許是這位男士是個有誠意的來者，姑且聊聊。從女方熟練的但有點怪異的翹腳（女性總能用我無法想像的方式翹腳），男士在情愛戰場上，應該不是女士的對手。

我有點納悶的是，男士寂寞太久了嗎？熟年之際，有個初識約會對象，怎麼會來地下街喝手搖茶？熟年的結緣，常是各種自我資本的展現與媒合，男士可能延續著青年時代不太熟練的經驗，樸拙地嘗試推銷自己晚春的可能。

女士是為了賣東西給男士所以耐著性子陪言嗎？我看也不像。

也許是人生路走多了、累了、倦了，眼前的忠厚者或是個姑且一試的對方吧。

姑且的語調持續飄來，我故且持續嗑著焦糖可頌，但覺得這次的可頌多了不少城市寂寞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