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故事>第一零五期

重讀金庸碧血劍。 小編奇魯

很多年沒看金庸了，想起金庸都是憑印象，如今印象也有點淡薄了，而且最近真的沒梗，只能重看金庸找點想法。 這兩天看了幾章碧血劍，我想也沒有啥有創見的有體系的說法，真正有智慧的東西都需要長期的思考關注，也真的不是這樣看看就行。

所以以下就只是眉批式的閒聊。 為什麼選碧血劍，還是有點我個人原因，除了電視常改編的射鵰三部曲等等之外，碧血劍是我上大學之後有點心思自己買閒書或逛圖書館時看的第一本的金庸，所以印象比較深刻。此刻想重讀，還是從這本看起好了。

碧血劍開頭寫一個南洋來的書生想進京趕考，可是那時已經是明朝末年，天下大亂，所以還沒到京城就遇到官兵(官兵比強盜還兇)，幸好遇上一個鑣師相救，之後三人又遇到一個農夫，蒙農夫和他的朋友們相救，但半夜撞破了農夫藏的人頭，這時農夫和他的朋友們要殺了鑣師，但放過書生。 在這裡我覺得當書生真好，大家都還是挺敬重的。秀才怕遇到兵，但遇到稍微有點水準的，都對書生網開一面。但鑣師就不一樣了，少說要挖眼，至少也要自斷手指。 這個鑣師除了好奇打探了人的隱私之外，其實是個好人，路見不平救了書生主僕。但下場就是斷三根手指，也算挺命運悲慘的，幸好書生在南洋是大官之後，跟著書生到南洋混個閒差度日，也算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只是一報歸一報。 這開頭只是楔子(這種用個不太相關的人開頭的寫法似乎是某種傳統但我說不出來頭，金庸自己好像很常用，光明行開頭也算是這樣，出場的一些人後來就不見了，但這書生好像印象中最後收尾時還會出現)，帶出農夫一群人，原來這群農夫不是普通的農夫，是袁崇煥的老屬下，袁崇煥被冤殺之後，一群忠心老部下保護著袁崇煥的獨子隱居起來。 故事寫到他們還會聚集起來舉辦祭拜大會，闖王都還派了人來弔唁，當然也有點拉攏的意思。 我看到這就想，我不知道真實歷史怎樣，但就小說這樣描述，要是我是皇帝也一定想殺袁崇煥啊，身在邊關，身邊又有一群死士，連他死後都還有組織活動力，這要是沒死，改天黃袍加身說不定也可能啊。 從這群死士裡終於帶出主角，是袁崇煥的兒子，人很厚道，練武奇才，死士們武功最高的都已經無法教他更多，所以請人帶他去找一個世外高人拜師。 接下來一章就寫他拜師學藝，這個學藝也頗見金庸的巧思。像天佛掌，學會天佛掌好像就天下無敵了，但金庸不滿足於這個，因為天佛掌如果天下無敵，那至少還有一個人和主角一樣厲害甚至更厲害，就是他師父。但如果主角不只一個師父，這樣主角天下第一也是很理所當然。

這樣的拜師思維在郭靖上頭也一樣，我一直覺得郭靖和黃蓉是袁承志和溫青青的更媚俗更成功的改寫。 例如雖然我們知道後來袁承志的正宮是書裡女角中最不可愛的溫青青，而黃蓉可能是最可愛的女角，但我一直覺得溫青青保留了某種真實，黃蓉美好得不像真的。 男人嘛，正宮都不會寫得太可愛的，這個好像才是真實人性。 所以前面出現的小慧，也可以對應成華箏之類，但這我也沒有要硬扯的意思。只是隨意聯想。 回到習武上頭，主角袁承志，除了學了天下間數一數二的正派高手的內功拳法劍法，還多學了另一個門派的高手的暗器輕功，身兼二家之長已經很了不起，金庸下一章更是推出了一個邪派高手，金蛇郎君，讓主角得到了他的武學秘笈和利劍暗器。 這個金蛇郎君可能是金庸小說裡真正邪的腳色，到了射鵰，東邪只是任性而已，沒有很壞，西毒也只是自私霸道(傳說中的總裁屬性)一點而已，說到真的惡毒，我覺得還遠遠比不上這個金蛇郎君。 光寫他怎樣整治自己的遺書秘笈給後來找到他遺骨的人，就真的是夠瞧的。(算計之深，想想應該比任我行還行。) 如果說獨孤求敗是金庸武俠世界裡從未真正現身但讓人印象深刻的絕世高手，這個金蛇郎君我覺得是另一個從未現身但讓人印象深刻的腳色，只是可能真的是太邪氣，很難讓人真正喜歡，所以也就被慣性的遺忘。 再說這個袁承志，練成絕世武功，已經在山上過了十年，下山後說是要到闖王那邊找師父，但在路上就遇到了溫青青。 一開始袁承志對溫青青是沒啥好感的，溫青青可以一下子很凶狠，一下子又變得很溫柔。我最近看到一些臉書文章，說這樣算是啥精神病之類，以前可能叫精神分裂，後來叫知覺失調，現在可能又更細分成不同的病或改成啥肯諾病之類，總之不斷的發明新的病也是現在醫學的進步現象就是。 但在我當時幼小的心靈裡，我才不知道這可能叫精神分裂之類的，那個年代，這些病都只有一個名字，叫做女人，或者用古龍的叫法，叫做美麗的女人(也不是不美麗就不會有病，是不美麗也不會當故事的女主角就是)。 總之碧血劍的袁承志，是郭靖和張無忌的原型，好好先生，不沾鍋。 總覺得袁承志和溫青青在一起有點可憐。

但畢竟這是男人寫的故事。家家有本難念經，我現在也不會這樣看袁承志和溫青青。而且如同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的托瑪士和特麗莎。或許這樣才正是絕配。

聽說金庸三版把正宮從溫青青改成阿九。這個我還沒看到不知道該怎麼說。

雖然碧血劍一般評價不高，如倪匡就把它評為十四長篇中的最後一名，但我總覺得金庸的武俠完成了武俠的童話化歷程，越後面寫的作品越顯得無害而溫和，碧血劍這種金庸早期的作品，還保留著某些江湖原本應有的殘酷無情和陰狠危險。我個人心中對碧血劍是有點感情的，評價沒這麼低，有些小說本來就是不好看的，不應該好看的。

第三版應該是用整個已經童話化而且獲得巨大成功後的思維再修訂的，我覺得反而可能失去的某些真實的深度。

往另一個方向修，是可以說成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但金庸也不是昆德拉，金庸也帶給我們很多昆德拉無法帶給我們的東西，就這樣吧。

目前我只看這幾章，下次再繼續聊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