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獎

「同學，來，坐上摩托車，我載你去兜風。」 「去哪？」 「去班上同學的老家走走，如何？」 「拜託，屋子早拆了，變公園了耶，還去？何況我們小學畢業很久了，有什麼好看的？」 「就走走嘛！懷舊一下，那裡我很熟喔。」 於是，坐上後座，讓陳同學載去森林公園晃一圈。 這會兒是夏末的夜晚，起風了，涼爽了，連天空都是寶藍色，清朗無雲。 進入公園後，陳同學儘憑一棵樹或一塊巨石，就能指出這是誰家，說什麼某人的媽媽愛打牌，每次來這家玩，還沒轉進巷子，就能聽見大媽們的八度音及麻將嘩啦啦響。另外，全家都是基督徒的某人，週三中午放學後，都被拐到他家喝綠豆湯，吃蘇打餅乾，接著再聽她媽媽唸聖經，嘀嘀咕咕地，害人直打瞌睡。還有，那片竹林是X爸爸種的，據說是因為懷念老家...... 「哇！你怎麼都記得？太有才了。」 「當－然－囉！對了，還記得學校旁邊巷子裡的麵攤嗎？」 「記得！那是小丁他爸開的，我最愛吃他們家的米粉湯配酸菜。」 「我也愛吃！而且我吃還不用付錢。」 「吃免費？真好，為什麼不用付？」 「因為我爸當年是這裡的管區警察呀，所以連我爸去吃也免費，小丁爸爸總說他請客，哈哈。」 「噢，原來如此。」 子夜，送走了陳同學，我來到書房，打開抽屜，找出珍藏許久的一支外觀如鋼筆的自動原子筆。那是當年畢業典禮前一週，級任老師送我的。記得她說：「對不起，那個XX獎不能頒給你了，雖然這一學期，你的數學大有進步，但總分來看，陳同學比你好一點點。所以在最後審核，還是決定由陳同學領這個獎。哎，真可惜呀，所以老師這裡就送你一個小禮物，記得畢業後，要繼續努力讀書喔。」 一向自認是無名小卒，在得知終不能在畢業典禮上風光一下，取而代之的是獲得老師的安慰獎，當下覺得不算差啦，畢竟也是「權威人士」的一種肯定嘛。 然，今夜的一席話當年，令我開始疑惑，臨時換人獲獎，究竟是因為成績差一點點，還是對方的爸爸是管區警察？ 也或許，現在我已長大成人，大人的世界由來複雜，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