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1-13|閱讀時間 ‧ 約 5 分鐘

讀《別讓我走》—人是什麼?

前言
「幾天前我和捐贈人聊天,其中一個對我抱怨他的記性退化得驚人,甚至連最珍貴的記憶也都忘了。但我不同意,我不覺得自己那些最珍貴的回憶消失了,是的,我失去了露絲,接著又失去了湯米,但沒有失去對他們的回憶。」本書石黑一雄仍是以擅長的回憶手法撰寫,而在接近結尾的這段話,代表著即便現實上的逝去,仍然會被保存在印象中,雖然並不真正存在,但是那些人事物仍然就像存在一般,在回憶中。
海爾森,是故事前半主要的場景,在這裡就讀的學生其實都是複製人,而使用學生這個名詞就不過是一種政治正確的修飾。故事是以凱西這位女孩作為主角,而大半都是透過回憶的方式進行,而回憶式的寫作我認為其所具備的特色在於這模糊掉了時間的概念,也就是我們就像進入回憶者的腦海中探尋,忽然是這個時候,又突然跳到另一個記憶點,蒙太奇式的場景交疊,讓先後順序也不重要,畢竟這不就是回憶嗎?
而「別讓我走」是 Judy Bridgewater 的其中一首歌曲,是凱西喜歡的一首歌,也曾經有次凱西在房裡聽著這首歌,想像著歌詞的意義是一個女人被人告知無從生育,但是有了小孩,因此就緊抱著孩子,唱著:「寶貝,寶貝,別讓我走。」故事就像是凱西在告訴我們這個故事,而主角其實是她、湯米以及露絲,他們是好朋友。雖然都並非特別突出的事件,像是平凡地在描述這些事情,不過我認為這是對於生命的探尋歷程。
事實與謊言
故事中,海爾森監護人中的艾蜜莉小姐,認為對於複製人最好的作法就是保護他們,也就是不讓他們知道他們是誰的真相,也就讓他們有著對未來的幻想,妄想著自己可能成為什麼樣的人,也讓他們作畫,因為作畫能表現出人的靈魂;相反地,露西小姐就認為應該要讓學生們知道真相,雖然最後因此他離開了海爾森。
問題是,知道自己的未來真的比較好嗎?但相較於這些學生們,一般人難道不真的知道自己的未來嗎?學生們知道自己是為了捐贈器官而被創造以及人知道終將一死,有何區別?在這裡其實我並不是要討論活著與死亡的問題,我想要說的是,其實這之間沒有不同,捐贈器官所導致的最後將會是死亡,正常人與學生都知道自己的終點。但是,不僅於此沒有不同,更重要的是,在活著的這段過程,對於如何活著,其實正常人跟學生也沒有不同。
故事細膩地描繪人物的個性,尤其是凱西、露絲以及湯米,而且以此三人作為主軸的敘述中,也同時描寫青少年間人際與心理的尷尬。而整個故事在搭配著複製人的背景設定下,變成了從異態的角度看日常(當然不是全部都日常)的解離感。
在故事中有一部份,我認為可以稱作「尋找自我」的橋段,也就是有人說看到露絲的本尊在某處上班,而在討論是否要找本尊這件事情上,有人認為找到了本尊就能多少自己是個怎樣的人,說不定還能知道未來,也有人認為本尊一點都不重要,一切都是憑藉自己如何盡力善用自己的生命,而露絲跟凱西都是後者的看法,只不過「...每當我們聽到有人發現本尊,不管是誰的本尊,還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其實就這點我認為是非常悲傷的,因為在「正常人」的生命中,認識自己同時也會是認真地活著,然而對於「學生」來說,不僅這二者是分離的,同時他們也認為生命是要被「善用」的物件,對他們來說,生命不過是個有限期的物品罷了。
另一個橋段則是凱西一直翻閱成人雜誌,而他之所以翻閱是因為有人說他們的本尊一定是些社會底層的人,而凱西正值青春期因荷爾蒙影響所帶來的性慾,他認為這是不正常的,所以她才在成人雜誌上「找尋自己」。但這其實又是另一個解離,因為他被先設的灌輸進自己不一樣,進而對於自然的慾望產生負面的詮釋。
「『或許那只是某種趨勢的興盛和衰滅,』我說,『但是對我們來說,卻是我們的生命。』」凱西這麼說,在故事後段凱西與湯米去找艾蜜莉小姐,而談到學生其實是為了器官移植等所創造,然而隨著政治趨勢的消長,對於這群人的觀感也隨之變動。然而,凱西卻認為這些政治趨勢其實是以他們的生命作為基礎的,對其他人而言的政治風向對他們而言則是人生的意義。而這點我認為是凱西的轉變,她認真地對待生命。
其實,複製人跟正常人沒有不同,會做夢、有夢想、有想法、有互動、因為會創作所以,有靈魂。什麼是人?或許,這本書所說的是我們不應該用不同的觀點區別出本質上與我們沒有不同的對象,而將其當作他者。讓個別對象之間不同的或許不是本質,而是觀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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