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紐約踏查02－Nights about lesbians

　　按地址走進鬧區裡的百貨公司時，我以為來錯地方，半放棄呆坐在地下一樓的美食街。但原來Queer Film Theory 101今晚的活動地點House of Wax酒吧，在百貨公司的在四樓，幽暗像吸血鬼的住處，玻璃櫥窗放置許多奇怪的人體、器官蠟像。每個人上台一一分析那些自稱很直、但他們覺得很gay的電影：《The House Bunny》(2008)、《Set it off》(1996)等，以故意正經如學術簡報般的power point，搭配電影片段。有時我忍不住會想，我們之所以坐在這裡想掰彎一群人，是因為自己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我喜歡一個黑人gay的分享，他大談電影台詞與生活中中既Queer且Bitch的自信和大膽，像壯碩、擁有性感女友的黑人女主角搶銀行時大喊：＂I am a bitch with guns, TWO！＂。想起一個老師的反問：「為什麼我們不能以做個綠茶婊為榮呢？」

　　走進紅紅的石牆酒吧，撞球檯，男男女女穿梭，二樓就是今天五組女同志脫口秀Comedy at Stonewall: Hot Lesbian Show的表演場地，小小舞台。平時隱身在城市裡的拉子們一對對漸漸顯影。 　　三八、熱辣辣，兩位主持人先探入台下觀眾群，時而像尖銳的小精靈，表現無辜、無知，時而紅娘、愛情導師。場子熱了，表演者一一上台，總要先驕傲的表明自己是個lesbian。他們的comedy閒話家常，分享自己的故事，並且與觀眾感同身受。 　　Tina說起她如何發現自己是酒精成癮者，說起女同志不必恐懼雙性戀的故事，以及她在車廂座位遇見自稱有大雞雞、所以必須把雙腿撐開的男人。（我對於台灣脫口秀表演的印象，還停留在直男豬哥亮。） 　　每個表演者都有自己說話的方式、用字、鋪梗的節奏，以及在話語、肢體上與觀眾的距離。W是黑人女同志，俚語多、說話步調尤其快速。W和在House of Wax的黑人男同志，都不約而同帶著憤怒諷刺美國的種族歧視。 ＂White people don`t need to fight for their rights of speaking but black does.＂ （白人不必為自己說話的權利奮鬥，但黑人必須要。） 　　W說起她的馬子：＂She doesn`t have gap between her boobs. She thinks she is pretty, her sexy shit！＂在場觀眾們愣了一下，想確認她的意思。她喜歡用shit來表達她所愛的。＂I like that shit !＂ 　　Comedy是危險的，帶有攻擊性的。Comedy漸進的丟出小彈，試探今天來的觀眾們是誰，底線在哪裡，就說到那裡。 　　最後一對拉子couple的音樂演出，更像是她們日常間的調情活動。夾雜告白與眼神凝視，閒聊拌嘴，夾雜種種走音與口誤，「再來一次。」在微笑與一口威士忌之後，繼續她們的演出。長髮女孩如何被這位染金髮的拉丁T追到手呢：「需要一些‘manipulation’（手段）」，那就是一起玩音樂。自白愛上她的時刻，很直覺也很簡單：＂I want to fuck her.＂因為這句話，想了很久，關於我們為什麼會愛上一個人。 　　吸著六美元的冰可樂。坐在我身邊的是一位也獨自前來的黑人女孩，穿粉紅色長裙，與我同樣尷尬的抱著對於酒吧而言太過多的隨身行李。

　　Cubbyhole裡有種昏黃的老派氛圍，低矮天花板垂墜滿滿的飾品，音樂和音響都很不錯，兩美金的瑪格麗特也很好喝。今天不是周末，但人們塞滿了小小的酒吧，談天、熱吻、跳舞。看起來也是一個人來到這裡的女孩，她喜愛的酒保今天沒上班。聽說我待會還想去另一間據說有卡啦OK之夜的Henrietta Hudson，也跟著我去。原來也不是什麼點唱機，Youtube找得到伴奏，遞麥克風，就可以唱了。平常沒在唱英文歌，我慌忙點開手機音樂清單最上方。是Cat Power，因為王家衛的 《My Blueberry Nights》。就這首吧，儘管我沒真的讀過這首歌的歌詞，平常只喜歡跟著音韻哼。 　　這間酒吧比起Cubbyhole顯得空曠而冷硬，音樂也很普通，但今晚的DJ很熱情，白天是街頭藝人，唱歌非常好聽（紐約街頭藝人的表演都是超高水準）。遞點歌單的人，給我尼姑造型的印象，她有亞裔面相，但沒去過亞洲。我很訝異她一直把新加坡和中國搞混，以為新加坡是中國的一部分，卻知道台灣：因為她熱愛珍珠奶茶，每天都可以喝一杯。（不知賣珍珠奶茶的地方，是否、如何順便向她介紹台灣。） 　　幾乎是台灣僅存的女同志夜店Taboo（就去過一次且匆忙在午夜就離開的片段經驗），瀰漫青澀氣息，小T們身高、造型相似，一團進到酒吧後就直挺挺站成一排，許多剛成年女孩瘋瘋的跳舞，酒醉的拉子笑鬧脫掉彼此的外衣；偶爾一些熟齡拉舉杯閒聊，跳阿哥哥（A-Go-Go）。很難得在台灣看到一群彼此不甚熟悉、平時大多害羞矜持的年輕女孩們，不為了什麼，集體瘋迷、放飛自我的畫面和場景。

⬧　我在紐約拍攝剪輯的紀錄短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