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oom禁用之後—上課被看而已不會怎麼樣吧》

教育部在2020年4月7日以院臺護字第1090169976號函轉知各學校禁用zoom軟體，因為這個軟體有資安的疑慮，同時建議其他的軟體包括CyberLink U Meeting、Microsoft Teams、 Cisco WebEx、Adobe Connect、Google Hangouts Meet、Jitsi Meet來進行線上會議或教學。理由為何？

我們先來看看zoom這個軟體的背景是什麼，zoom是由袁征（Eric S. Yuan）所開創的視訊會議軟體，使用簡單且功能完善所以使用者廣泛。袁征在2011創立Zoom Video Communications Inc.並成為CEO，去年3月首次IPO並在次月以ZM在納斯達克掛牌上市，市值一度達到200億美元。但這個軟體的資安漏洞包括：任何網站未經用戶許可開啟MAC電腦鏡頭、加入視訊，即便移除zoom仍無法消除；未於隱私政策說明即將用戶數據分享給臉書；「Zoom-bombing」是使用者輕易加入會議並放出猥褻圖片以前竊取Windows系統憑證；最重要的事將資料送給中國伺服器。就此FBI也對此軟體發出安全性警告，SpaceX、NASA也都禁止使用Zoom，袁征也就資安問題直播道歉。

然而在發出禁令後，知名台大電機系教授連文稱一紙函令就讓一個月的努力前功盡棄：「課程教學，怕影像沒加密被導到大陸伺服器服務，就會被大陸政府監看台灣老師上課的過程？在教學上，是絕對的機密比較重要，還是有好的互動功能設計能讓師生在網路上容易互動討論比較重要？這是個見仁見智的問題。...昨天看到立委質詢，我就知道大概就這樣了。在台灣，很多事情跟政治沾上，就沒有什麼可以討論的空間了。」並且也提到這些並不是真正的資安問題，而是政治問題，因為創辦人來自於中國，而要真正的資安那就當面會談。而這也讓成大電機系教授李忠憲發表《課程非機密，用Zoom沒關係？成大資安教授：忽略威脅是「真誠的無知」，貪圖方便是「盡責的愚蠢」》學者何明修也說：「Zoom確實該禁 教育部是對的葉丙成是錯的」。

課程內容無論有沒有什麼機密，從法律的層面上來看，縱使線上教學內容或是會議內容全部在講冷笑話這些內容也全部都應該是我們的自由權而不應該被侵犯，這就像這兩日中和員警臨檢少年且毆打一般，臨檢成為一個問題是因為雖然已經有警察職權行使法但是要件不僅與大法官釋字第535號有扞格，同時實務在執行上也常常不遵守依法行政原則，導致違法臨檢頻生，但對於許多人來說卻只是這麼想：「看一下身分證而已有什麼關係？」這就像zoom的事件中：「上課內容被看而已有什麼關係？」然而在法律上這有很大的關係，因為法律上的判準就是有或無的問題才有程度的問題，有違法或沒違法，才有違法程度的問題。

我國有《個人資料保護法》保障個人的隱私權，而隱私權也在大法官釋字第603號中認定為是我國憲法第22條保障的一般行為自由權的範圍中，從個資法可以知道所謂的個人資料是從姓名到身分證字號到社會活動也就是各種「得以直接或間接方式識別該個人之資料」都是個人資料概念的範圍，而隱私權的保障同時也可以在刑法第315條至第319條妨害秘密罪章中對於隱私法益的保護得見，其中即有禁止無故窺視、竊聽錄音、錄影他人非公開之活動、言論、談話或身體隱私部位的行為。廣泛來說，所謂隱私權範圍是以有無「合理隱私期待」為定，也就是主觀上對於活動有隱私的期待且在社會通念上認為這個期待是合理的情況下，所以即便是在公共場所也未必沒有隱私權的保障。那麼在課堂上的教學內容即便是冷笑話只要是有合理的隱私期待，那麼也就是隱私權保障的範圍了，那麼當然不能只說用這些通訊軟體本來就有風險，所以真的要有資安就當面會談就好，那麼我們基本上都可以回到原始社會了，因為開車也有風險所以乾脆走路，用手機也有風險所以就走到別人家敲門傳話。事情不該是這樣的。

而這更涉及到學術自由，學術自由的重要性由我國與中國對比即可知，若知識的追尋是學習的目的，那麼中國本身因為制度的緣故導致知識都是虛假的，文本本身就必須要在「來回返照的眼光」中透過部分與全部的互相詮釋才能理解意義，但是中國的不自由制度使得永遠都存在著被刪減段落的可能性，而部分的缺失也將導致文本整體的意義更動，而因為這是出自於意圖為之，所以這是一種扭曲，那麼知識追求的目的也是永不可及，中國也因為學術的不自由導致知識的殘缺。學術自由之所以會受到影響是因為言論自由的緣故，若言論的內容（也就是學術的內容）被洩露給中國，那麼與中國可能有所牽連的人事物對於言論發表者而言就成為行為的考量因素，可能會因此使自己發表或不發表特定的言論，這樣的事情是同時侵犯的學術自由使得知識不完整，也侵犯言論自由使得意志的表達無法完全。而這就是Zoom的問題，Zoom的問題就是歐威爾《1984》小說中老大哥的那隻眼睛，就像海康監視器一般，老大哥無所不在。

更尤其地，台灣面對中國之所以能超前部署正是因為我們是相較於全世界最常也最嚴重地面對中國勢力的地方，而我們是民主自由國家，相對的中國是極權獨裁國家，我們因為已經累積足夠的受迫經驗才能在這次的疫情中做出相較於在其他方面比我們先進的國家更優秀的表現。在《亡國感的逆襲》中張娟芬提到中國這樣的極權國家的恐怖正在於「潛規則」，因為不是實際上有沒有做什麼，而是他「能不能」做什麼，在這種支配關係下處於統治地位的人他的行事沒有標準，這就是令人恐懼之處，因為這種恣意（arbitrary）正是你無法解答的問題，為什麼發生同樣的是我要被槍斃他卻沒事？而我們已經呼吸自由的空氣習慣了，我們也該是時候學習民主與法治，我們必須要認知到這些上課內容不只是內容，身分證被查驗也不是號碼被看而已，這些都是我們所擁有的權利與自由被干預甚至侵犯的事件，我們必須要重視自己的權利，我們才有稱為公民的適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