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稀劉墉,像品嘗一杯經歲月烘焙的茶,既沉又香。
回望青少年求學時期有三、四年的時光,被劉墉餵養了無數勵志篇章。年少時的迷惘與不安,需要能安頓靈魂的力量,於我而言,劉墉的文字在那時期,便是那樣的存在。當時我十來歲,而劉墉四十幾,他以一種父親的形象存在於書裡,用樂觀用激勵,一路鼓舞著我向前。
因為《爸爸不會哭》一書,與劉墉再次重逢。我已來到不惑之年,而劉墉則步入「古稀」,帶著一頭白髮,來到眼前。這頭白髮,是他古稀之年最重要的決定之一,但不是因為他認老了不飛了,而是他終於要自在地做自己,他要讓這早已白頭的模樣真相大白,他要說自己的身世,他要憤世忌俗地發牢騷,這樣的真性情,全扣在「爸爸不會哭」一書當中。
〈七十夢囈〉是我最喜歡的篇章,劉墉在這裡談到自己的身世,從六歲說起一路侃侃而談到現在七十。他鮮少談起自己的出生,他的養子身分曾是個不能被知曉的秘密,雖然跟養父母的感情好,但劉墉聽說「父親臨終前曾後悔領養他」、「因為我不是親生的,劉家養我的目的就是為了祭拜」,這些都讓身世的回憶鑲著刺人的毛邊。〈踏雪尋梅〉裡,劉墉提到自己在三十多歲才真正看到蠟梅,卻在七十歲這年才把它畫下來。蠟梅象徵著他對父親(養父)的誤解,也是他對父親的思念。他鼓起勇氣作畫,每落下一筆,就是一句父親對不起。他在心中擱著這歉意,一擱就是四十年。
從前,我只是個被爸爸餵養心靈雞湯,鼓勵著的小女孩。此刻,我已為人妻也是一位母親,我終於能推開一點老爸爸的房門,讀著他那幽微的心事能一同感傷,聽他訴說少為人提起的往事能一同惆悵。
讀古稀劉墉,像品嘗一杯經歲月烘焙的茶,既沉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