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11月9日,鄭南榕在民進黨全代會場外散放《台灣獨立的展望》一書,遭到當時的政治明星、人稱的「民主戰艦」的朱高正阻止,鄭南榕二話不說,走到朱高正面前就給他一巴掌。
我要為台灣人,摑你一耳光!
朱高正當然不甘示弱,馬上舉起椅子還擊,將鄭南榕打得頭破血流,留下了這張照片,被拉開的鄭南榕,即使血流滿面依然站到桌上,對箝制他主張台灣獨立的統派朱高正說:
台灣人,毋驚死。
這是台灣上一代人追求言論自由的態度。你如果要箝制我的言論,無論你是獨裁暴政的國民黨,還是人氣最高的政治明星,即使你會囚禁我、攻擊我甚至奪走我的生命,你也不能讓我閉嘴。
因為他們知道,言論自由是要靠自己爭取的,不是靠你施捨給我的。
柯文哲跟許多人一樣,對戒嚴、對蔣經國時期懷抱著特殊情感,因為那個時代只要你乖乖聽話,凡事配合獨裁者的要求,沒有人意見會跟你不一樣,政府會幫你清除掉那些不同的聲音,營造萬眾一心的假象,讓你跟其他人、跟獨裁者融為一體。許多人明明失去自由卻對獨裁者忠心耿耿,就是因為他們不習慣多元價值,不想接受其他觀點的挑戰,因此,唯有在威權體制中,他才能感到安全、平靜與溫暖。
柯文哲在臉書上對「一黨專政」哭哭啼啼的哀號,表面上是在爭取言論自由,實際上正展現他對威權體制的懷念。他說:「如果當權者不能容忍不同的聲音,不知節制權力的擴張,只是把不同意見者,一律打成檳榔、叉燒包、紅心芭樂,我們要如何正常自在的發聲,又如何能對台灣的民主、政黨政治的正常化有所期待?」
對比在民進黨被打得滿臉鮮血、最後為了言論自由,在國民黨攻堅下自焚而亡的鄭南榕,讓柯文哲不能發聲的理由,竟然是「有人罵我檳榔、叉燒包、紅心芭樂」,身為一個政治人物,如果這樣的言論都受不了,那除了戒嚴,你還能回到哪個年代?
什麼叫做不能容忍不同聲音?執政者有在法律上禁止你嗎?人民有在行動上威脅、傷害你嗎?一個人想要正常自在的發聲,從來都不是依靠君主的恩賜,而是必須靠自己去爭取、自己去保護。當別人批評你,你拿出實證、拿出政績來勇敢駁斥,這才是捍衛你的言論自由,如果面對批評,你能拿出的就是抹黑政府,毫無證據的把意見不同的人民都說成收錢的網軍,那你不是在捍衛自己的言論自由,你是在侵犯他人評論你的自由。
試想,一個連不痛不癢的批評都無法接受的政治人物,怎麼可能打造更健康的輿論環境?一個被鄉民講幾句就覺得被箝制的政治人物,面對真正有能力威脅你的中國時,又怎麼有勇氣挺身捍衛台灣人的權利?
台灣從來都不乏政治流星,他們在適當的時機出現,抓住了眾人的目光後,在時間的檢視下逐漸燃燒殆盡,只剩他們的核心價值留下來,於是我們看到了鄭南榕的台灣優先,看到了朱高正的大中國主義,也看到了柯文哲的搖擺及威權崇拜。但走下神壇的柯文哲也不用難過得太早,也許沈潛十幾年,多讀一點書後,他可以從北農總經理開始做起,再帶起一波政治風潮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