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往往都會高估自己的記憶力,因為我們總是會記得一些東西,而記不住的東西就因為沒有被記住,所以對我們而言是根本不存在的,所以我們也不覺得是被自己忘掉的,換句話說,我們有很好的證據證明自己的記憶力,卻完全沒有證據來呈現那些忘掉的,沒被記起來的事情,也就是沒證據證明自己的記憶力不好。
其實記憶是很不可靠的,我們都會因為後來發生的事,去修改原先對相關事件的記憶,更麻煩的是,我們往往對這種現象沒有自覺,而產生跟人相處上的紛爭。
「事後諸葛」就是其中一個例子,我們總會以「後見之明」去推論自己根本不存在的「先知灼見」。
在企業界工作的朋友常會抱怨說:「當初自己提出某些計劃時,主管或同事要嘛不支持要嘛反對,甚至還會扯後腿,可是案子一旦成功,那些原來不看好的人,卻紛紛來攬功勞。」
這種『後見之明的遺忘症』,有許多不是故意的,而是當他們現在認同某一件事時,他們根本忘了當初是多麼地反對。
美國心理學家威廉.詹姆斯曾經提出以下分析。
原來一般人遇到新的觀念想法,如果是跟自己原有的信念相衝突時,大部分的人都會有以下四個階段的反應:第一個階段是會認為這個東西根本是胡說八道,一點意義也沒有;可是如果新的觀念一再出現,讓人無法忽略,第二個階段就是會認為,這個說法很有趣,但有點離譜;等到這個觀念沒有錯誤,而且顯然是正確的,第三個階段就會認為觀念雖然是真的,但是不重要;後來發現觀念不只是正確,而且有意義,甚至是重要的,第四個階段就會認為,是很重要,但是我老早就知道了。
是的,我們老早就知道了,這就是被修改過的之前的認知。
因此以後遇到同事爭功諉過時,這種事情時,就不要太生氣了,因為我們也同樣會被記憶給誤導了。
曾經有個作家重新翻閱自己年輕時的日記後,非常訝異地發現,彷彿在看一個自己完全陌生,不認識的人的日記。
的確,記憶在每一次回憶時都會重新被修飾過,以後來的經驗來扭曲之前的記憶,以符合自己目前的處境,除了自圓其說與安慰自己,以及讓自己感覺良好的潛意識動機之外,也是為了讓自己的一生成為前後連貫一致,很理性且合乎邏輯的故事。
因此在看到當年自己親筆寫下最真實的紀錄時,才會訝異怎麼跟自己記憶中的自己完全不同。若年輕時沒有寫日記的習慣,類似的經驗也許也會在小學或國中的同學會發生,當大家回憶童年生活時,會赫然發現,別人記得的怎麼跟自己一直以來以為的完全不同。
同樣的情節在公眾人物的自傳式回憶中特別容易看到,讓我們誤以為大多數偉大的人物都是從小就立志要做什麼大事,因為年輕時一個明確而強烈的動機讓他們擁有如今的成就,但是當我們瞭解任何人都會篩選與修飾自己的記憶時,就會知道傳記故事裡的勵志情節並非是生命的真相,當然,那些偉人或許不是要刻意欺騙大家,而是他們也被自己不斷重新建構的回憶給騙了。
美國作家馬克吐溫說過一句幽默卻頗為真實的名言:「我能記得這麼多事並沒有什麼了不起,了不起的是我能記得那麼多沒有發生過的事。」
大腦無法記住零碎片段的訊息,通常必須把那些新的資訊跟腦中原本已記住,也就是已經存在的訊息連結,才能永遠記錄下來。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我們的大腦很喜歡自己編故事,也就是我們潛意識中會不斷地把外界的訊息合理化,那些零零碎碎的訊息,大腦自己會去從原本已有的背景知識以及經驗中,去提取相關的訊息來填補,然後構成一個合理的故事。
同時也因為記憶是個不斷重新建構的歷程,再加上我們理解,或我們相信的事情才會進入我們的意識,這種選擇不是根據於是否合乎理性或客觀或科學,這也形成即便科學這麼進步的時代,還是有很多人腦袋還似乎活在一千年前般那麼不可理喻,同時也有人說,謊話說一百次就會變真話,至少很多人就會信以為真,因為一個故事不斷被重複,一次一次增加細節,大腦的想像力就會讓我們以為這是真的發生過的事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