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病初癒,一早醒來昏昏沉沉。突兀的感受到今日的氣溫格外怡人,打開窗戶一盼,是下過雨的好日子。
遠處,還時不時的響起陣陣悶雷來。原先熙熙攘攘的街上,如今蒙上了一點小鬱沉。
『落大雨彼一日』所描述的場景之一,或許正是這樣的天氣,也說不定。
1921年的台灣,大正十年,也是台灣許多地方人士開始向大日本帝國請願,極力推廣台灣設置議會運動的一年。
那時候的台灣,已經從千千萬萬個貧苦的佃農(註一)中壓榨出精華,成就了不少的菁英。當時的日子是這樣過的,佃來的田,少許的收入,大量的人力,但收穫的物品,地主、仕紳,日方都要分。
家裡能栽培一個讀冊的已是萬幸。能多栽培幾個,是祖上有光、庇蔭來的恩德,還有強迫許多女子不得已的女德犧牲。而葉俊麟先生,就是在這樣的時代下誕生的。
1930年,以日本曲為基底、台語為主詞的歌曲,大量的創作在台灣。當時已經引進了『樂團』的概念。也在同一時間,誕生了許許多多的台灣作詞作曲家。葉俊麟先生,便是其中之一。
被封為寶島歌謠大師的葉俊麟先生出生在基隆,家族憑藉著港口的熱鬧經營布店為生。在家人的呵護之下,八歲得以入地方公學校(註二)就讀,學習日本語。同時,又得以在私塾學習漢文與書法。直至十四歲,升入公學校高等科就讀。當時的台灣,訴求部份民主自治,以悄然蔚為風潮。
而嗅到這股民主風潮的葉俊麟先生,在十五歲考上石阪商業專修學校的那一年,便與大量的日本文化衝擊。攝入到葉俊麟先生腦中的日本曲詞,都是他日後為台灣歌謠奠定基礎的養分。
十八歲進入會社(註三)工作。經歷幾番波折,十九歲,便正式拜曾於東京歌謠學校任教的淺口一夫為師,正式的開始學習音樂、創作,與樂理。
浪漫、幸福,快樂的簡單小日子並沒有持續太久。
1943年,對台灣來說,是個動盪不安的一年。美軍對台的空襲此起彼落,被徵調去當兵的男人,不是斷手斷腳的,就是再也不曾踏上家鄉的故土過。
與妻失散的葉俊麟先生,體驗到人生的無常、痛苦,悔恨,對世道的殘忍感到悲憤交織,卻又無可奈何。他用了整整七年,試圖弭平命運對他產生的不公平。且藉由音樂的創作,來替那個無辜的世代發聲。
1955年,台灣處在光復卻仍備受汙辱與歧視的混亂之下,民族之間產生了對立。幸好有音樂,也終究只有音樂,可以讓仇視的氛圍,得以暫時趨緩下來。
至少,部份台灣人也是懷抱著希望,希望國民政府有所作為。
1958年,亞洲唱片公司邀請當紅的鄭日清先生演唱『落大雨彼日』(註四),並為主打曲,在當時的各大電台一炮而紅,專輯銷售量在創下高峰。
從此,便是鄭日清的代表作與招牌歌曲之一。
日本治臺五十年,許許多多的人事物看似早已輕描淡寫。但雲淡風輕之下,又有多少蘊含在其中深深被影響的思維與歷史,是在改朝換代後,被輕易的遺棄了呢?
我想,台灣人的『匠人精神』,就是最好的證明吧!
註一:繳交佃租,向地主租借土地耕作的農人。
註二:日治時期為本島人開設的兒童學校。
註三:在台拓殖的日本企業。
註四:由日本演唱家春日八郎翻唱的歌曲,《あン時ゃどしゃ降り》(那時傾盆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