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終有時》教我的事

《死亡終有時》敘述一個發生在古埃及的推理故事。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曾伴隨第二任考古學家夫婿，在中東考古基地居住多時，她自學攝影，協助考古隊工作，也留下與考古經歷相關的作品，《死亡終有時》為其中之一。

年輕寡婦蓮梨桑因夫喪，帶著年幼女兒回到娘家，原本以為家裏與八年前她結婚離家時一樣。誰知鰥居多年的父親，突然自外地帶回年輕貌美的小妾，父親旋即卻因必須處理事業再度遠行，留下小妾與陌生且對她不友善的家人相處。小妾逐一挑動這個家庭內部長年隱藏的矛盾，使得家人接連翻臉。沒多久小妾墜崖死亡，然後多位家人陸續過世，這是亡靈的詛咒？抑或這個家庭另有恐怖的一面？

故事之外的一些討論讓我久久難忘。比如蓮梨桑與家裏的書記侯里，討論文字的作用。不識字的蓮梨桑認為識字很有趣，應該每個人都學，擅長書寫的侯里倒是相當保留，因為「寫下十蒲式耳大麥，或一百牛，或十畝小麥田是非常容易，根本不費力氣的……因此動筆的人就會看輕那些耕田、收割、飼養牛隻的人……」蓮梨桑同意「看得到、摸得到、吃得下的東西才是真實的……人可以寫下一堆謊言」。侯里並非否定文字，而是食物、衣服、房子等等靠勞力才能收成、製造，文字卻不行。華人向來崇拜文字，的確有輕視實務的問題。

由於家庭籠罩隱隱地不安，蓮梨桑和侯里討論邪惡。侯里認為外在的邪惡，人人看得到。但內在滋長的邪惡，一天天慢慢地成長，最後整個果實都腐爛。書末蓮梨桑與侯里再度談及「來自內部的腐敗」。侯里認為可能人總是必須成長，不是往好的方向，那麼一定朝向壞的，培養邪惡的因子。而封閉、內斂的生活環境，很容易缺乏寬度或遠見。也可能像農作物一樣，先是一株染病，然後另一株也害上了。

侯里提醒蓮梨桑，兇手表面溫順，但內心怨憤越是累積，終於失去自我抑制的能力，以致殺害多位家人不眨眼。這位兇手並非天生邪惡，而是歷經生活磨難，未能紓解自己心中的陰暗，放任負面情緒滋長，最後終於失去人性，變成冷酷的兇手。

我深深記得《死亡終有時》。提醒自己要往好的方向學習，接受自己不足，也學習接納家人的缺點。不敢說自己會變成更好的人，但至少記得別走向墮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