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的暑假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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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中,每年都有一本寫不完的暑假作業,我們胡謅著天氣、文不符實的日記、觀察豆芽、記錄天象……那是童年的一枚蟬聲,始終在記憶裡喧囂著。

小學四年級,新的導師有許多奇思妙想,那年的暑假作業是「給老師寫一封信」,報告自己毫無進度的溽暑;一開始我相當煩惱,不知如何跟眼前這位「大叔」暢敘己意(彼時三十出頭的老師,已是我眼中的巨人),只好拖沓地、靦腆地寫了兒時在動物園走丟的事情,又寫了暑假在外婆家堆沙的過程,日常瑣碎,都是些孩子的傻話。

收到回信的瞬間,我感受到生命到達另一種層次,原來,小孩的話也會被傾聽、接納,老師寫道:「這麼可愛的孩子走丟了,早知道,就要立刻接回家照顧才行。」後面又叮囑要如何避免迷途,找到方向……後來才知道,老師一共回覆了五十四封信,說起來,這也是他的「暑假作業」呢!而那方正的原子筆跡、標準信紙上的紅色格線、與牛皮紙袋,在在都讓我領略了「大人的世界」,此後我便愛上了書寫傾訴這回事,因為魚雁往返,能夠更貼心、更細緻的溝通。

後來的二十個夏天,仍時常接到老師從國外捎來的消息,明信片上奇特的所見所聞,為我開了一扇窗,看見更遼闊的世界,也體會到人與人之間的美好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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