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依娃與按摩師 - 3

丹麥的按摩師

過了兩個禮拜, 依娃的女兒再次寫e-mail 給我, 說依娃打了好幾次電話都沒辦法找到我, 所以她女兒只好再幫忙打電話, 約了我那個禮拜四的下午三點再去幫伊娃按摩。我納悶著, 我並沒有看到任何未接電話或是依娃的電話號碼呀, 為什麼會說依娃打了好幾次電話都沒找到我?

當我再次來到伊娃住的老人院, 經過二樓的中廊的時候, 有一兩個老太太坐在旁邊的沙發上等著, 一個穿著豔麗的女理髮師在幫老太太們吹整頭髮。才知道, 不只是按摩師到老人院來, 理髮師在老人院也很受歡迎的 !

我進到伊娃的房間, 依娃很高興看到我, 她說: 我打了好多次電話給妳, 都是一個男的接電話。

我說不可能! 我電話隨身攜帶, 除了睡覺洗澡, 我連上廁所大小號都帶著電話, 隨時都檢查電話, 回復客人的 e-mail 或回電話, 更不可能會有別的人接我的電話 !

依娃不理會我的回應, 或者沒聽到?

她繼續說: 我打了好幾次, 跟他說要約按摩, 那個男人都說沒有按摩! 前兩天我又再打, 那個男人說, 我真的沒有在幫人家按摩, 如果妳堅持一定要我幫妳按摩的話 .......

也是可以啦! 就是不知道, 我給妳的按摩是不是妳要的 ”那種按摩 ”!

我聽的瞠目结舌, 目瞪口呆...... 這這這......! 這我就真的不懂了, 依娃是打給誰了? (電話那頭的男人要是知道, 伊娃是個 92 歲的老太太, 應該就不會這樣回答, 甚麼這種按摩那種按摩了吧 ..... !)

後來, 我回家打開我的電腦網頁查看, 才看到最下面聯絡電話那裡, 我的連絡電話和我公司的統一編號寫在一起, 原來依娃不斷打電話過去的那個號碼, 是我的統一編號。

其實依娃也不是唯一一個打我統一編號去問按摩的客人了, 我陸續有聽到幾個客人都錯打那個號碼, 電話那頭的男人, 每次回答我的客人也都五花八門。 我終於經不住好奇, 自己親自打電話去我的統一編號的號碼, 想聽聽看那個男人到底都怎麼回應我的按摩客人的。 果然是一個男人接的電話。

我說, 喂, 我要約按摩!

然後我直接聽到他一陣狂笑! 終於他停止了笑, 說:

又是要按摩的? 不做了不做了! 我不做按摩很久了!

ok ! 他沒有生氣 , 一個有幽默感的男人, 本來我想他不斷接我這樣要約按摩的客人, 一定不勝其擾, 應該很火大的, 想不到他心情挺好? 原來我還想, 要趕快把我網路上統一編號和電話號碼好好區隔開來, 現在看來好像也沒這個緊急必要了, 偶爾讓他繼續接我那些打錯電話的客人好了!

(ps. 我也太懶了!)

....

再回到伊娃!

幫伊娃按摩, 真的花我很長很長的時間, 一般一個小時的按摩。 從我抵達客人家裡, 我進了門我就開始計算時間, (當然如果是我在路上塞車晚了十分鐘到, 我一定會做好做滿我按摩的時間給客人! )

但是如果你要跟我寒喧, 跟我聊天 , 說你是因為昨天去高爾夫球扭傷的腰, 痛得沒辦法動... , 抱小孩手痠, 前天跳舞跳到腿軟, 等等等等.... 的, 或者要我等你上廁所, 然後你脫個衣服又要十分鐘的話, 很抱歉, 這些時間都算是你的, 你自己浪費的, 我還要趕著繼續開車去下一個客人的家!

但是, 依娃是個特例 。

我進了依娃的門以後, 要等她推著助行器, 慢慢、慢慢的回到她的床上, 然後, 光是每次幫她脫衣服的時間, 還有那雙又厚又緊的阿嬤穿的肉色超彈性長筒襪, 超級難脫! 有一次我要拉下她的襪子, 依娃差點從床上被我整個人拉下來, 我抱怨, 妳為什麼要穿這麼緊的襪子? 好難脫喔! 襪子這樣緊不會讓妳的腿的血液循環不好嗎?

我也不知道, 老人院的護理人員給我穿的! 依娃說。

所以, 花了十幾分鐘的時間幫伊娃脫完衣服, 按摩結束後,

還要再花十幾分鐘幫伊娃把衣服穿回去 ! 我真是佛心按摩師 !

穿衣服更是困難, 依娃沒辦法單獨站立, 所以幫她穿好衣服要穿褲子的時候, 我簡直是抱著她, 讓她整個人依附在我身上, 然後才能把幫她褲子拉上來, 最後又是那雙難穿得要命的, 超級緊的阿嬤超彈性褲襪 !

好不容易依娃著裝完畢, 我必須等她推著助行器, 去打開衣櫃, 衣櫃裡有她的保險箱, 然後等她慢慢的輸入她的密碼, 打開她的保險櫃, 拿出她的錢包, 最後再把她的鈔票一張一張一張的, 慢慢、慢慢的數給我, 交到我手上。

呼!

我想我終於可以離開依娃這裡去幼稚園接我孩子了, 還不行!

依娃說, 我給妳準備了餅乾和果汁, 吃了再走!

我 ......

我看著手錶, 兩點半出的門, 三點按摩到現在, 已經四點四十分了!

我說我打個電話, 衝到門口打電話給老公, 拜託拜託! 親愛的, 我真得沒有辦法, 真的來不及接孩子了, 麻煩你, 我現在必須吃餅乾喝果汁, 回家再跟你解釋 。

然後我回到伊娃的客廳, 她已經笑容滿面的在等著看我吃餅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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