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張,收縮。舒張,收縮。
它成了臟器的一部分,成了「盤」。它的工作,是替它們親手召喚出來的野獸維持盤的運作。
透過共鳴,它能感受到野獸爬動與進食的舉動。許多被野獸吃下的靈魂被送到了它主導的管子內;它負責接收,然後交由負責其它部位的同伴來處理,比如塊、線,還有柱們;它們分割靈魂、稀釋靈魂、吸收靈魂,讓成為養分的靈魂碎塊去往它們該去的地方,然後讓野獸更巨大、更邪惡。
盤的所有同伴都曾是活生生的人,各式各樣的人,還有那些位處在其它器官的靈魂們,也都是。
自從被野獸吞噬後,一切就變了。它們曾經還有更多同伴,但只有它們幸運被選來掌管盤。因此那些沒被選中的同伴,就成了它們第一批處理的靈魂。
舒張,收縮。舒張,收縮。
一次啃食,一次咀嚼。靈魂又來了,它差一點處理不來。
野獸吃了很多,靈魂來了很多。在接收的過程它也讀取了很多不屬於它的記憶。這些新誕生的犧牲者都是勇敢的抵抗者以及柔弱的無力者;在野獸面前,不管是多麼強大的傢伙,都不是那張飢渴大嘴的對手,更別說無力抵抗的弱者了,就像他們一樣。
咀嚼與啃食。它也是這麼來的。
身體被攔腰踩碎,雙腳被一節一節扯斷,手臂被攪做泥肉,頭顱留待最後品嚐;其它人也都是被如此粗魯野蠻的方式對待,若不是被欺騙,他們根本不可能招致這種後果。
對,被欺騙。
它讀取了記憶,也回想起了自己的記憶。
回想起生前被惡魔欺騙的記憶。
舒張,收縮,突然停止。
靈魂的處理擱置了。身為柱與線與塊的同伴們都把意識推向它,想詢問它怎麼突然停了下來。
它沒有回答,只是在思考。用野獸施捨給它的無軀生命,努力思考。
然後它想到了。它能夠感受同伴,感受分布各處的靈魂;它有能力讀取它們的意識,也能進入到它們的意識,甚至神不知鬼不覺地竊取意識──它是盤,它可以成為盤。只要成為盤,就能慢慢掌控更多東西,包括連接盤的器官與肌肉,血管與腦袋。
對,成為盤。
它慢慢擴大,慢慢推回自己的意識。以共有的精神與記憶,開始混淆、吞噬其它同伴們的靈魂。漸漸的,它曾經的同伴們都在不知不覺中被同化了,也在不知不覺中真正迎來了死亡。它深信同伴們絕對不會恨它,因為它解放了它們。接下來它還會解放更多被迫付出的犧牲者們,並且背負起他們肯定也會很想做的事──向惡魔復仇。
它繼續外擴,繼續侵蝕。直到靈魂遍佈野獸的身軀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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