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2-30|閱讀時間 ‧ 約 5 分鐘

《納尼亞傳奇》的「七重天」

生於1898-1963年的C.S. Lewis,其《納尼亞傳奇》一系列七部作品雖廣受基督徒和非基督徒歡迎,但也有被Tolkien等當代文學家批評的點:欠缺整合整個故事的基礎架構。雖然整系列處處可見基督教世界觀的影子,最為顯著的是《魔法師的外甥》中的『創造』、《獅子、女巫、魔衣櫥》中的『救贖』、《最後的戰役》中的『審判』主題,但其他四本關涉基督信仰的中心思想似乎就沒有那麼明確。直到半世紀後,生於1968年的學者Michael Ward在其著作《Planet Narnia: The Seven Heavens in the Imagination of C.S. Lewis》中,闡明其發現貫穿納尼亞全系列的架構--中世紀的『七重天』概念。
這裡要先岔出來提C.S. Lewis的背景:Lewis在劍橋大學擔任中世紀與文藝復興英語學的教授[1];1954年也就是納尼亞系列出到第五本那年[2],獲選為劍橋大學中世紀與文藝復興期英國文學講座教授。科學革命前,文藝復興時代的人認為整個世界的層次是彼此對應[3],對宇宙的看法是『地心說』,以地球為中心,上有七顆“行星”依序是月水金日火木土星[4],以同心圓繞行地球,形成『七重天』,這概念一開始是從巴比倫來的。文藝復興時代的思想頗受希臘羅馬時代影響,像保羅在《林後》十二2就有使用『三重天』一詞。
『七重天』當中的每一顆“行星”又蘊含著不同的屬性,例如木星,就代表著愉快溫和、平靜寬大,是君王之星--然而這些對於中世紀的人們而言很熟悉的符號系統,signifier和signified的對應關係[5],對現代人可能比較難以理解,因為科學革命後,人們對星球的理解不再藉由聯想,而是觀察其物理化學性質加以描述。曾老師舉了嫦娥奔月的例子,讓同學思考難道科學發現了月亮的真面目,抽離了原本以神話聯結的意義後,神話就沒有價值了嗎?
曾老師有一系列的課程[6],利用10堂課的時間從七重天的概念,到逐本講解對應的意象。有了比較的對象,應該能更加清楚區辨個別故事在整體架構的中的定位,進而體會納尼亞作為中世紀宇宙觀縮影的深遠意涵。
課堂上也花了一些時間討論為什麼Lewis的好夥伴Tolkien也沒看出七重天的密碼?回程車上我想了一下,查了一下兩人研究領域的異同,發現Tolkien專攻語言學,《魔戒》中的精靈語是這樣的產物。《魔戒》儼然是部龐大綿密的史詩;而《納尼亞》的童話體裁則是自成一格的符號體系。我粗略的結論是:化用北歐神話的素材是一回事;受到文藝復興知識型的濡染又是一回事--雖說zoom out來看兩者都有各自的(廣義)語言學approach。這時候就很想來比較兩人是服膺於哪套語言學典範之下,稍微來比較一些著作的出版日: 1916 索緒爾《普通語言學教程》 1937-1949 托爾金《魔戒》 1950-1956 路易斯《納尼亞》 1966 傅科《詞與物》 1969-1981李維史陀《神話學》 ...所以到底是誰研究誰、誰影響誰?或是要考察整個時代的思想氛圍甚至與世界局勢的關聯呢?
Tolkien鍾情的北歐神話也好、Lewis涉獵的希羅神話也好,乃至於我們身處在這神話很多的華人社會,要怎麼理解甚至轉化這些素材讓它為福音發聲?這篇心得筆記就用Lewis在《裸顏》的序中耐人尋味的觀點作結:『神藉著異教神話,託夢給人類,作為福音的先聲。換句話說,當基督從死裏復活時,許多民族共有的神話成了事實,人的夢境成真。』
[1] Wikipedia [2] 林鴻信,《納尼亞神學-路易斯的心靈與悸動》,頁126 [3] 關於知識型(episteme)的描述,參照米歇爾.傅科,《詞與物——人類科學的考古學》;轉引自黃煜文,《傅柯的思維取向--另類的歷史書寫》 [4] https://core.ac.uk/download/pdf/41456816.pdf [5] 同註3 [6] http://cics.mgst.org.tw/index.php?page=Phase005;http://www.mgst.org.tw/index.php?mact=DLM,mbb97b,default,1&mbb97bitem=306&mbb97breturnid=98&p
(本文為聖光神學院2017基督教經典導讀課程內容整理,授課教師:曾念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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