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1/04/12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鬱見你(一)

    我是胡凱峰,今天是我活在這世界上的第8753天,也是最後一天。
    「親愛的爸、媽、姊,不知道從甚麼時候開始,我的情緒一天比一天還要負面,腦中也不時浮現輕生的念頭,我好累,我覺得我造成了你們生活上很多的負擔,都已經24歲了,卻還是鑄下了許多錯誤,還得你們來替我收拾,我是個很不擅長表達自己想法的人,我真的真的很愛你們,但也很對不起,我要先走一步了。」我在旅館內邊啜泣邊寫下這一封給我家人的遺書。
    忘了交代,今天是我失蹤的第三天,手機依然關著,不與外界有其他的聯繫,一個人騎著機車到處亂晃,想在離開這個世界的最後幾天,再好好看一下自己熟悉的環境。
    遺書寫得差不多了,包含給朋友的、給家人的、給不久前分手的前男友,抽著最後一根菸,在鐵盆裡放入準備好的木炭,連同放入幾張已撕碎點燃的幾張白紙,接著躺到床上,準備走完我人生最後的一段路,不知多久地,我睡著了,醒來後聞到很重的木炭味,卻沒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覺,坐起身來發現火已經熄滅了,看來紙張還是不夠啊!心想再下去五金行買個火種好了。
    「你是胡凱峰嗎?」甫走出旅館大門口,與一名警察對到眼,他看著我開口問了這句話。
    「是,請問有甚麼事嗎?」當下我並沒有想太多,直接回應了他的問題。
    「你家人找你找得很急,打電話給你也都關機,追蹤不到你的定位,連續三天跑到各個派出所查看監視器畫面掌握你的動向,有甚麼事就跟家人好好說,為什麼要搞失蹤?」警員有點氣憤地回我,而見我沉默不語,他又說了一句:「你爸已經快到了,跟我待在這不要動。」
    不到五分鐘,我看到爸爸騎著摩托車過來,停好車後急忙地走過來我身邊說道:「你是因為感情的事情嗎?你知道我們連續三天沒日沒夜地在找你,連班都沒有去上,你到底在想甚麼?打回家給媽媽,跟她道歉。」在我心中,爸爸是個很兇的人,雖然講話很有趣,但大部分時間臉都比較臭,也感覺讓人比較難親近,這次也是繼之前奶奶過世後,我第二次看到爸爸哭。
    「不要再這樣了好不好?」爸爸把手機遞給我,只聽到手機另一端傳來這句話,接著就是啜泣、接著掛了電話。
    「先回家吧。」爸爸說道,但因為我的東西都還在旅館內,得進去拿並退房,於是我回答:「那我先上去拿東西。」
    或許是怕我再次跑掉,爸爸堅持要跟我上樓,但裡面的狀況實在不能讓他看見,雖然他早就知道我在前四個月就已經輕生過一次了,那時候還住在外頭,在我快要昏過去的那一刻,室友剛好回家,聞到了味道衝進我房門把我救了出來並告知我的家人,但在爸爸的堅持下,我還是帶著他上去了。看到房間內的狀況,他並沒有多說甚麼,好像心裡早就有底了一樣,只說快把東西整理整理回家了。
    下樓後,他也不讓我自己騎車回去,嚷嚷著要給他載,我實在不敢反抗就照做了,騎著騎著,我只覺得好像離家裡越來越遠了,但我也不敢多問甚麼,只是靜靜地坐在後座,到他要載我去的目的地,約莫過了半小時,到了一個地方,爸爸停好車,映入我眼簾的是一間醫院,我依然不敢多問甚麼,心想說應該只是怕我燒炭吸入過多一氧化碳會併發甚麼症狀吧。走著走著,我忽然發現這間醫院除了家事科,只有另一種科-精神病科,當我要開口問話時,我爸竟然同時開口了:「待會醫生問你甚麼,你就照實回答就好了。」我回應好,心想或許這也不是壞事,自己早就知道有憂鬱症的傾向了,只是自己一直不願意去正視,藉著這個機會看個醫生吧。
    只是我卻不知道,我以為的只有看醫生,卻是我住院前的看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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