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2015年的下半年,我一共用了六個機場(渥太華、多倫多、溫哥華、洛杉磯、香港及日本東京羽田)及兩個港口(香港和台中;雖然遊船也有停泊基隆港,不過我跟爸媽沒有落船遊玩)。
第一個旅程是九月初由渥太華到洛杉磯,然後因為香港一政府機構電郵通知我回港考試,於是我立刻由洛杉磯,到溫哥華轉機前往香港,在香港逗留六天。(我事後都覺得自己笨了——應該先回加拿大,然後翌日回港。)
在溫哥華國際機場坐上前往香港的飛機等待起飛時,我隨意地將耳線插入座位的娛樂系統——當時只有音樂,未有影片提供。於是我在《音樂》一欄去找合心水的音樂...在《鄉村音樂》之中找到唯一認識的加拿大歌手Johnny Reid的歌,就點著唱。
真是忘了那首歌是哪一首(但那一首絕對是我經常聽,喜歡的歌曲之一)...... 清單之中的第二首歌的名字十分簡單:3-2-1。
唱歌的是我當年未認識的年輕,也是來自加拿大的歌手,叫Brett Kissel。
在音樂方面,我是很難令自己聽不認識的歌手作品——除非之前有人推介。(不過YouTube及Amazon Music開始改變我這一個「怯懦」,令我發掘更多喜歡的音樂。)
回說《3-2-1》這首歌,可以說是一首「情到濃時昏了腦」的歌。調子輕快,而歌詞容易入腦。反覆聽了幾次之後,我立刻愛上這首歌。
回港第一件事,就是在iTune(我的是加拿大賬戶)找《3-2-1》... ...結果是一口氣買了兩張大碟(收錄了《3-2-1》的《Started With a Song》及《Pick Me Up》)!
(二)
說來,移居加拿大有廿多年,我都是近十年才對加拿大的流行音樂有多一點接觸(可是我仍未有聆聽我國國寶搖滾樂團The Tragically Hip的歌)。最初只是偶爾在收音機上聽到好歌,將其收藏在心中(真是沒有發覺電台在DJ介紹歌名!而那一首歌在多年之後我從iTune上找到——是The Rankin Family的《Roving Gypsy Boy》);或是在音樂台看到音樂影片(MV; Music Video),覺得好聽,於是守株待兔般等待MV播放,然後錄下來。
只是,人是有一點惰性:縱使我是成長於香港「四大天王」當道的九十年代,不過我不甚喜歡香港的流行音樂。香港的真是只聽Beyond,然後就是「向北聽」:聽唐朝樂隊、黑豹樂隊、張楚、何勇等——我當年已經接觸一些台灣獨立樂團,當中包括濁水溪公社。
即使在加拿大生活,我也會找華文音樂聆聽。
讀畢高二,我跟隨家人移民到加拿大升學。在往後為了學業,志向等掙扎的歲月之中,音樂成為舒緩身心的良品;後來也成為我在寫作之中的「輔助材料」(特別是Bruce Springsteen,Bob Dylan以及他的公子Jakob Dylan的歌)——有時,我真會在歌詞之中尋找靈感,繼而發展下去。
的確,因為身在外國,聽的歌多是英文為主。雖然在Springsteen的歌之中聽到濃濃的美國情懷,但是我之前以為:「都是英文歌......聽起來,感覺差不多......」
而那一個時候,我仍會在唐朝的「盛世之夢」之中去找尋我的歸屬感;卻沒有想到加拿大的音樂也一步一步動搖我對「自己」的看法。
(三)
又一次回到2015年:相隔大約三星期,我跟我父母乘坐飛機到香港小休,直到聖誕前才回加拿大。
記得有一回——那時是十二月,香港的街上已經有濃厚的聖誕氣氛——我坐在電車上,一邊欣賞外面的風景,一邊聽著蓄在手機中,也是加拿大歌手Johnny Reid於前一年推出的聖誕歌大碟《A Christmas for You》白金版。壓軸的歌是《Merry Christmas Caledonia》。
我跟來自蘇格蘭歌者一樣都是越洋過海,從外地移居到加拿大生活的人。"I found a place, across the sea/She is glorious and free.....”這一句除了反映我國國歌O Canada之中的"God keep our land glorious and free"也反映我們來到加拿大追尋新生活的情況。
因為這一句,我突然感覺身在出生之地香港的我是一個「異鄉者」。
這一種「異鄉者」感覺不是第一次——九月在香港準備考試時,我事前乘車前往試場看看(那一回,我在香港逗留六天,就在五回由香港的跑馬地跑入位於新界沙田的試場)。第一次找巴士回家時,因為看不懂巴士站的路線而詢問路人,卻被一位「師奶」(廣東話,泛指「家庭主婦」)冷淡對待:「那些巴士路線也看不懂?」
Eh?! Excuse me? 我不懂才會問!總會有別區的人到訪吧?
那時,我可以說是第一次感到自己跟「香港人」的距離。
在行程當中,我聽著Brett Kissel的《Canadian Kid》。雖然我是在十來歲才移居加拿大,也不是住在Kissel成長的Alberta省......
但是,那一刻的想法:「I'll still always be a Canadian kid!」
現在的「我」,真是在加拿大生活形成——也是在加拿大的多元文化之下才能夠形成。而我也擁抱著好些加拿大的價值觀——「加拿大人」是這一個「我」的重要元素。
(而我十分感謝加拿大人在二戰期間為香港作出的犧牲。)
回說我與香港的流行文化(尤其是流行音樂),我真覺得我跟香港的流行文化越來越遠:對上一次興致勃勃購買香港流行音樂的唱片是Beyond最後一張大碟《Good Time》。而我在2012年於香港小住時卻跑到唱片店找Wallflowers(靈魂人物正是Jakob Dylan)的大碟《Glad All Over》。
在電車上,眺望著混雜著陌生及回憶的街景,我在加拿大的好友就在Facebook上發起一個慶祝聖誕的活動——可惜踏在我回加拿大的那一日......
剛巧,歌曲唱到這一段:
But tonight I think of you And of everyone I knew 'Cause Christmas is a time of coming home...
霎時之間,我有一個「錯置的感覺」:那一刻的「香港」已不是「我的地方」。
我竟然是渴望回到「冰天雪地」的加拿大與朋友共渡佳節。
在這之前,我曾在Facebook上載作為試場的中學校門分享我這「錯置的感覺」。我的美藉華裔創作導師留言:
音樂帶出許多情感...... 找出一首最能表達你自己及你渴望在你的未來得到(的東西)的歌!
雖然冰球 和在大學修的歷史課 (在中學時代,我是一個百分百的理科生;而我相隔九年跳級,修大三的加拿大外交歷史)令我融入於「加拿大」之中......
但是,「音樂」令我得到真正的「蛻變」。
令我真正成為一個「加拿大人」。
Merry Christmas
I'm coming home tonight
也許,我的Caledonia已經由太平山移到Rocky Mountain...
可是,我也希望自己可以來自索馬尼的加拿大K'naan的Wavin' Flag,成為名為「自由」的旗幟去引導渴望自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