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 其二】

好奇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的我，凝視著這張沒什麽特色的照片，觀察著小綠人。

就像平常在過馬路時所看到的那樣，小綠人緩緩地走著，踏出左腳，再踏出右腳，雙手擺動。

我原本期待著眼角能瞥見穿梭於斑馬線上的行人，或是感受到雲層與夕陽斜暉的漸變，然而除了小綠人以外，其餘的事物似乎並沒有跟著一起改變。
唯一與小綠人一同變化的，就只有在原先小紅人的位置上倒數著的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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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這是個於日常生活中習以為然的景象，但此時的我並不太確定那數字是否代表著時間。
數字是60時，小綠人緩緩地走著；數字是30時，小綠人仍然踏著一樣的腳步；數字是15時，小綠人似乎沒有感受到任何的緊張感，維持著相同的姿態前行。
說是前行，其實小綠人也只是在原地踱步。踏出左腳，再踏出右腳，雙手擺動。每一秒、每一秒都重複著這樣的動作，這樣的感覺就像是看著Michael Jackson在YouTube上所遺留下來的月球漫步那樣。你知道他在舞台上不斷地移動，《Billie Jean》強烈的節奏感與音樂也提醒著你時間的流動，但對於在螢幕前觀看的你來說，他腳步交錯、身姿向後的月球漫步因攝影機捕捉鏡頭的變動而停留，停留在畫面的中央。

或許在小綠人的世界裡，他不斷地向前走，身旁的風景也不斷變換著。會覺得他沒有前進，可能是因為我們只是一個外部系統的觀察者吧。這樣的我們，在外面說著小綠人的不是，說他沒有向前走，似乎是不公平的。

數字變為10之後，事情有了變化。
不知道是不是被道路上的車輛按了聲喇叭催促，小綠人開始奔馳。他以更快的速度交替著左右腳的步伐，甚至開始閃爍，就好像我一閃神沒有看著他，他就不存在了一樣。
3、2、1⋯⋯
小綠人消失了，原先的小紅人回來了。
後來的我不管盯著照片多久，都只有看到停下腳步的小紅人，而小綠人的位置只有一片黑暗，仔細想想，也許最一開始看見那會動的小綠人只是幻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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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看著這張照片裡的雲，想找出當初拍攝這張照片的理由，反覆思索後卻仍然如同失憶般，畫面的前後皆是空白。「總不可能是為了拍那會變成小綠人的詭異小紅人吧？」找不出合理的答案，我於是從家裡的客廳走向陽台，想將注意力轉向今日的天空。

今天的雲似乎預告著雨未來的到來，也宣告著季節如常的轉換。右側灰濛濛的天色，與左側的潔白形成了對比，中間的交界，則劃清了兩者之間的涇渭。

以前總會覺得雲的變化會是連續的，只有長期佇立在同一地點觀察的人能看見雲的漸變，人所觀測到天氣的驟變，只是因為他們所能仰天觀測（又或分神觀賞）的時間是間斷的、是離散的，所以才見不著整個變化的過程，並逕自下了自以為客觀、理性的結論。我卻好像很少想過，不同狀態的雲會同時於天空中較勁，爭奪主宰的權力。

天上的雲並非都是同樣的。不同外觀、不同顏色、不同高度的雲，擁有不同的性質與行為模式，代表著不同尺度的對流系統，也為這片天空帶來不同的命運。如果能將雲擬人化，那個性的流變在大氣環境的複雜變化之下，我想或許除了雲本人以外無人能預見、無人能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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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陽台，觀測著雲的變化，風徐徐地自右側吹來，劃過手臂。即使空氣依然悶熱，肌膚上仍感受到了微微的涼意。

「下週二滯留鋒抵達，全台各地有陣雨」
還記得今天TVBS播報氣象時曾這麼說過，這看起來對於乾旱已久的台灣是好事，但若考慮到背後所隱含潛藏的劇烈降雨，不知道會不會反而造成難以預料的災難。

窗台上的瑪格麗特無動於衷，而遠方灰暗的積雲如常地漂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