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暴力之後，誰還願意成為護理師?

五月三十一日雙和醫院三名護理師遭確診老翁持水果刀攻擊，導致兩名重傷，氣胸、右手韌帶、神經斷裂，洪男事後竟大言不慚說有留給她們活命就好了。各界紛紛予以指責，多少醫療同仁希冀藉此事件喚醒國人對醫療暴力重視。看完一則又一則新聞我只覺得心酸，因為醫療暴力事件時刻發生，醫療盟、衛福部、公會重申零容忍又如何？觀察先前幾例案件，已足以全然預知未來發展；首先家屬會反告醫療人員，將錯歸咎於服務（這就是大老們總愛把醫療業當服務業看待的下場）不佳，或試圖證明當時患者行為能力缺陷，改為輕判；並且人們總是善忘，一兩個月過後事過境遷雲淡風輕，而法官也總是輕判，不信你可以回憶近幾年案件。

二〇一八年共通報371件，真正遭司法起訴比例還不到一半，就算遭起訴94%被判有罪，但平均刑期也只有2.58月，還可易科罰金。如二〇一八年五月，台中榮總嘉義分院護理師同樣也無故遭一名婦人以水果刀猛刺六刀，但法官最後宣判此患者在案發時「精神陷入暫時性解離狀態」，因此判決無罪。你說嚴懲?那樣兇殘的手段不是暴力一詞可帶過，根本是蓄意謀殺，但哪個殘殺醫療人員的人最後蹲牢房數年以上?哪個不以意識譫妄為由脫罪?可笑的是實際上我遇見造成醫療暴力的刁民，大多當下清醒得緊，判決只證實公權力不彰無法嚴懲裝瘋賣傻的刁民，多少醫療人員白白受害。更可怖是許多沒上新聞私下被河蟹的醫療暴力，領著院方發的幾千元紅包，上級安慰幾句了事。

一天補貼一萬為什麼還是徵不到人?除了冒著生命危險外，還要面臨患者情緒發洩。昨日看完護師工會陳玉鳳理事長的直播，方知象牙塔裡不為人知的險惡。有患者扯著護理師口罩，喊著「要死一起死」，真是見鬼，要死你來醫院幹嘛?還有在四處便溺，命令護理師處理，嫌東嫌西，到底誰欠你啊?

即便我罵這行業罵得要死，我仍認同護理業是社會中相當重要的一環，有極大意義的行業，但台灣的護理業真的很黯淡，若非真缺錢，真的要考慮是不是有從業的需要，沒保障沒人權。

那些受傷的護理師之後動向呢?我見過遭受醫療暴力的同仁出院後往往就不會再回歸職場，心裡或多或少都遺留了大大小小的傷，坑坑巴巴滿目瘡痍，甚至產生創傷後壓力症候群(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也說不定，而且誰還能做得下去?誰能預料冷不防地妳的病人會不會從背後捅你一刀?但也祝福她們，因為至此後她們徹底脫離護理，也脫離這不公不義的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