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面癱的他們彼此相愛(無法名狀的感情也是感情)

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沒有名字。
米花的腦袋彷彿遭受重擊,一瞬間失去思考能力;她看向桓,心裡清楚對方也正試圖從方才的資訊中冷靜下來。與其說是資訊量太大,更準確地說,「沒有資訊」,才是令他們不知所措的原因。
.
「你們兩個,沒有名字。」男人沉穩而平淡的聲線,射過空氣,劃過米花與桓的耳膜。
組織裡頭,人人都用代號彼此稱呼,代號是被誰、怎麼決定,沒有人太過在意;相對的,大家都想知道的是,在成年以後可以知道的,自己真正的名字。
離開接待室以後,各式各樣的目光又重新聚集到兩人身上。羨慕的、好奇的、喜悅的,種種視線,投映出不同的感情,在米花與桓的周邊集結、消融。
名字是個人最重要的秘密,名字就是弱點。千萬、千萬,不能告訴別人自己的名字。
從小到大不停被灌輸的內容,如今響在耳邊,顯得格外諷刺。難道就是因為如此,組織才讓兩人有一同聆聽「名字」的機會嗎?
千萬、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
不能讓別人知道,你們沒有名字。
警告的話語,被新的句子取而代之,米花只覺得心煩。
「真是徹頭徹尾的孤身一人啊。」她喃喃。
「還真是有感而發。同感。」桓從方才就看向遠方的視線,似乎終於回到現實。
「不如離開吧。」桓說。
米花側頭看向桓,似乎有點訝異桓也會說這種胡鬧的話。
「去吃頓好料的。」桓勾住米花的肩膀,揉了揉她蓬鬆的頭髮。
即使一直想著和眼前這人離開,一直都想著脫離組織,桓卻是第一次將心聲說溜嘴。不是明白離開的危險,而是清楚知道米花對名字的執著。如果知道名字,好像就能對存在的不確定性,增加那麼一點點信任感,米花好像是這樣想的,所以才會有被拋棄、以至於背叛的感覺。
「桓,你會離開嗎?」桓注意到米花停下腳步,聽著她的問話,無聲眨眼了半晌。
「只會跟你去吃麵啦。」桓抿了抿嘴。背後的夕陽在他的身側鑲了一圈光暈,陰影遍布,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總是能讀懂桓表情的米花,不知原因,心裡特別不安定。即便世上的所有東西都消失,希望桓能夠在。她有這樣自私且混亂的想法。然而對於桓來說,她才是看起來隨時會消失的人。
桓看著眼前被夕暮橘染的米花,注意到時話語已流洩而出。
「我喜歡你,一見鍾情那種。」
「一見鍾情不是愛,而且有點奇怪。」米花即答,微微側著頭,看對方澄澈的眼睛。
拒絕、不喜歡?一瞬間,千百個念頭閃過桓的腦中。
「雖然也不壞,如果可以的話我並不支持辦公室戀愛。」
「我、說了喜歡你,就可以戀愛了嗎?」他有點困惑,沒想好後續就吐露心聲。
「即使關係屬於完全變態,結局可能很壞……」
「如果妳願意,要不要試試和我談戀愛?」桓接話。
「好啊。」她沒有絲毫猶豫。
「為什麼答應的這麼快?」他略感疑惑
「因為想不到韻腳了啊。」
「我想也是。」
*
接待室裡,削長的身影一站一坐,像是在排練由夕陽導演的影子戲。
「悉柏格里,為什麼說了實話?」戴眼鏡、一身俐落正裝的男子,眼神凌厲。
「是啊,為什麼呢?編派一個假的名字給他們,讓他們一輩子守護虛假的名字,說不定更加有趣。」悉柏格里滿不在乎地喝起黑咖啡。
「僅僅只是因為有趣嗎?」凌厲的眼神,周圍青筋畢露。
「是啊。還能有為什麼呢。」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有所感覺而已。
「當你的秘書,根本是自願減壽。」
「不要這麼說嘛,小勒勒。」悉柏格里歪頭看向說話的人。
「勒底尼,勒、底、尼,請叫全名。」
有什麼關係,反正也不是真的名字。
悉柏格里的嘴角勾起一抹笑。
「勒底尼。」
「是?」
「週五晚上工作我是不會加給的,你還是早點下班吧。」
「……。」
*
【插曲】
「米花,我說喜歡你的時候,那些回答從哪來的啊。」桓真心地問。
「——啊,那個啊。」
其實是有一天走在路上突然自己想到的什麼的,才不會告訴你。
「不重要啦。」
「什麼嘛。」桓嘆了口氣。
「就是準備給喜歡的人的。」米花隨口輕快地說。
桓心裡又羨慕又嫉妒,同時卻感到安心踏實。喜歡的人,以後這樣的敵人,只要克服自己就好了。應該是這樣吧?他看著米花,心裡嘿嘿地笑。
「不要像個奇怪的人盯著我笑。」米花冷冷地說。
.
本日封面代班歌:ハレハレヤ —Sou演出版本
(本來早就決定放Pay Money to My Pain的This Life,但氣氛好像不太合)
為什麼會看到廣告
霹哩啪啦轟!終究是沒有能馬上消失的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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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你擅自加在我身上的想法,現在我要大聲宣告: 「我,並不這麼覺得!」
據說念族的每個人,天生都具備操控情感的能力,也有傳聞說,如果一個念族成員知道他人的名字,就能將對方的感知玩弄於股掌間。 傳聞是這樣說的,關於事實的真偽,沒有人可以替消失的念族發聲。
一見鍾情不是愛/而且有點奇怪 雖然也不壞/但是關係可能會完全變態 儘管如此/你還是想跟我談戀愛?
已經說了太多太多話,無論誰都。 自己的故事,他人的故事,只要生命還在繼續,就不會有結束的一天。留一些時間,聽聽他人的故事;清理一下自己陳舊的往事,向前累積之後的驀然回首吧。
仁傑在返回高雄火車站的交通車上,聽到了他錯過那一晚的談天內容,不過他心裡只想著,這次離開,大概很難再見到這個人了。接下來他會繼續讀大學或是做其他什麼,橫豎都離他很遠很遠。
畢業之後迅速找了工作的留仁傑,以及離開院區後又回歸校園的趙大強,距離兩人在台中的再次會面,已是三年後。 三年可以改變什麼,也可以什麼都不改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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