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蓋棉被純聊天

談戀愛找對象，許多人最愛說兩句話是：「看順眼」、「聊得來。」 順眼：青菜蘿蔔各有所愛，有人喜歡長腿，有人熱愛短髮，也有人迷戀單眼皮；聊得來：則來自客觀條件，比如家庭背景、生活環境、興趣嗜好。每年排隊買陳昇跨年演唱會票的人和追逐《嵐》或《BTS》偶像團體的歌迷，肯定不同；膜拜梅西的足球迷和喜歡戴姿穎的人，重疊性也不大；看安哲羅普洛斯與看金凱瑞電影的人，搞不好雞同鴨講。 不過有些人就是喜歡聊天，比如我，我喜歡聊天，包括看電影也喜歡看聊天的電影，甚至對於固定鏡頭、動也不動的「聊天聊很久」的電影，興趣盎然。 被譽為史上最話嘮的法國導演——侯麥（Eric Rohmer），他確實是一個「碎碎念」的導演，他多數電影裡的男女主角都超愛聊天，聊的嚴肅、聊的瑣碎、聊的生活、聊的千山萬水、聊的各種點點滴滴，我卻愛死他。 他的電影，自《綠光》、《我女朋友的男朋友》、《四季的故事》等等，台灣上映的依然不多，我必須千辛萬苦搜索他歷年電影。2010年，侯麥過逝，我沒有哭，畢竟90高齡過世是喜喪，他到了84歲還在拍電影，這輩子電影中的碎碎念，夠精采了。 《慕德家一夜》1969年黑白電影，更是「話嘮代表作」，兩男一女在客廳聊天劇情，足足將近60分鐘，命題從宗教信仰、道德底線、個人原則、一夜情到結了婚離不離婚，歷經各種遮騰曖昧，什麼事都沒「發生」，什麼心情卻都「發生」了。以這時代而言，這樣單純的劇情，大概只能拍微電影，但，我以為那些「廢話」非常有趣。

朋友說：「你不覺得侯麥電影悶嗎？」「不會。」「會不會因為妳愛聊天，才喜歡侯麥？」「或者因為侯麥，你特別喜歡聊天？」這簡直像雞生蛋蛋生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