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4/10/20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夏目漱石《少爺》我不稀罕加薪!

  自上回看完我是貓之後,念念不忘夏目漱石。
  這位「少爺」是作者夏目漱石的自傳體小說。偏偏家道中落,爹娘不疼,兄弟不睦,唯一疼愛他的是家裡的女傭阿清。明明已經沒有少爺日子可過,骨子裡還有少爺的直率和坦蕩。
從小,我這來自父母的魯莽性子,真害自己吃足了苦頭。
  父母相繼過世後(據他自己說法有一半原因是被他氣死的),兄弟就分道揚鑣,變賣家產尚可以度日,阿清回到老家仍掛念這個小少爺。夏目漱石畢業後因緣際會來到鄉下中學任教數學,故事也就從這個學校開始。
  夏目漱石為學校裡的腳色取了綽號。校長膽小怕事只會打官腔,叫貉子。教務主任看似和善其實狡猾陰險,整日穿著紅色法蘭絨衫,所以叫他紅襯衫。數學組長因長相兇惡行為粗魯叫豪豬。美術老師整日逢迎諂媚叫陪酒郎。英文老師長相白淨豐腴叫青南瓜,凡事以和為貴,連未婚妻都被紅襯衫給搶走了!
  看完這幾個腳色的簡介是不是已經身歷其境了呢,職場就不外乎這幾類人。書裡的場景看得熟悉,有冠冕堂皇的、虛情假意的、賣弄學識的、搬弄人際關係的....就看這位少爺如何見招拆招。
能言善道的未必是好人,拙於辯駁的未必是壞人。
  特別是紅襯衫真的很壞心,絕非夏目漱石這般戲謔地描述而已,如果是毛姆來寫,一定要讓你恨得牙癢癢的。紅襯衫不但搶了青南瓜的未婚妻,還趁機把青南瓜調去偏鄉學校,最後假惺惺地開了歡送會。校方把多餘的經費拿來給夏目漱石加薪,他得知來龍去脈之後,拒絕說:大爺我不稀罕加薪!
  中學生正值輕浮氣盛的年紀,看到新進的老師便想辦法捉弄。少爺半夜在教師宿舍睡覺時,學生就在樓上蹦蹦跳跳,吵得他不得安寧,還在他的床上放了蚱蜢,少爺不甘示弱堅持要學生們道歉,怎知校方還為此開了一場會議。會議,大家都開過,就是那樣.....
  校長率先說:全都歸咎於本人寡德所致,譴責自身有失校長之職。紅襯衫當然順勢補充:我同樣覺得我有失教務主任之職,對平時未能以仁德感化少年而深感懊悔。陪酒郎:方才校長及教務主任所言實乃中肯。這裡看得我噴笑!大家在懊悔什麼啦,明明直接做出懲戒就可以,偏偏要拐彎抹角,說到底是想美化自己。這種迂迴不明的語言,相隔100年後仍很耳熟。
  偏偏少爺在生氣的時候總是句句卡詞,當他在打腹稿的時候,別人早就講到九霄雲外了,永遠趕不上。最後靠豪豬勇於發言,黑白分明的說錯在學生,需給予懲處。
論人品都不及我,卻都能說善辯。
  少爺和豪豬最後成了好友,也因為為兩校學生勸架而捲入打鬥。沒料到新聞胡亂給出結論,豪豬被迫離職,少爺怎麼會接受這樣的安排呢,當然自告奮勇要離職,最後兩位離開了學校,離開之前當然要給紅襯衫好看!兩人安排了一場跟監,戳破他偽善的面具。
  不論我是貓或是少爺,都可以讀到他隱約的矛盾,他和女傭阿清有很好的情誼,卻又很愛講鄉下人無知無禮,最終又和粗魯的豪豬成為好友。他以身為江戶人自傲,飽讀詩書,但又瞧不起讀書人的裝模作樣。對生活講究,對於高大上的一切又不屑一顧。果然使人奮力抵抗的終究是內心的矛盾,但也因為如此,文豪的內心世界才如此豐沛。
  看過夏目漱石的生平,我很驚訝他是爹不能娘不愛的小孩,爹娘眼裡只有哥哥,之後又輾轉過給養父,文豪的童年並不幸福,甚至顛沛。很感謝他保有幽默的一面,把不如意的生活和職場的無奈用這麼詼諧的手法寫下來,能如此轉化必定有強大的生命力,通篇節奏輕快,灑脫不含糊,讓我看得非常開心,不愧是印在千元日幣上的男人!
阿清總說:少爺秉性好,做人正直。
阿清總說:少爺秉性好,做人正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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