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名思義是由貓作為第一人稱,看一群男子嘰嘰喳喳。主角大致有三人,貓主人苦沙彌、迷亭、寒月。這三個人的個性和論點時常令我捧腹,生活中的一點小事就足以出口成章揶揄滿點,看完好後悔沒有留一張千元日幣!
貓主人苦沙彌(據說是夏目漱石本人),是一名英語教師、體虛胃弱、冥頑不靈的文青,連貓都形容他是牡蠣主人,喜歡把自己藏在殼裡。最瞧不起有錢人但對警察卻份外有禮。他說自己不會死,所以不要買保險。
迷亭是一位以胡謅見長的美學家,聽他講故事一開始都會深表同意,可最後會懷疑人生,可下次還是忍不住相信了,這樣的循環之下苦沙彌也時常上當。如果沒有他的肖話,這本書就不精彩了。
寒月是一名深受女性愛慕的理工男子,同時沉迷藝術,擅長用科學理論來讚嘆藝術,就是這麼有違和,還研究上吊的力學,博士論文研究青蛙的眼珠,卻因為吃香菇而斷了門牙。
這三位太平逸民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把苦沙彌的家當作自己的家,來去自如。苦沙彌夫人也扮演很重要的戲份,畢竟時代文學裡輕蔑女性的態度多少可見,但也是幽默化解婚姻的枷鎖,再穿插一些共同朋友的交流,想必夏目漱石的人緣極佳,生活滿是趣味,可惜胃病早逝啊。
以前敢對老公回嘴的女人,據說是一個也沒有,那豈不是娶一個啞巴當老婆。所以我不苟同,還是像嫂子一樣直接頂撞丈夫比較好,既然要娶妻,偶爾也該吵個架否則豈不是太無聊了。
本書共11個篇章,沒有主情節串連,還有很多儒家漢學的字句需要注釋幫忙,不過這三位的機智幽默會化解一切苦澀。如果要說出一個主軸故事,大概就是寒月的婚事吧,對方叫金田,是有錢有勢的家族。故事就從金田太太來苦沙彌家裡拜訪開始,想要探聽女婿為人,怎知苦沙彌排富成性,無視她的地位,毫不認真作答,反倒分享寒月的怪奇研究給她欣賞,把她氣瘋了,決定派小兵小卒去打擾他的生活,把他搞得精神耗弱。光是金田太太的鷹勾鼻,就讓他們大發靈感。
除了聊鼻子,三人還因為一顆上吊樹,大聊死亡如何引誘他們靠近,還能扯出苦沙彌成功逃避太太拉他去聽演奏會,是想比喻成死裡逃生吧!苦沙彌就是這麼膽大心細,就連發送的傳單也能讓他感觸萬分。貓跟著苦沙彌走進溫泉這一部分也很生動,從裸體開始談論人類平等。最後一章,寒月聊到買小提琴一事,所有人一搭一唱,可以講十多頁,是我笑的最久的地方。
他們如絲瓜任風吹動,雖然看似超然物外,其實還有世俗煙火氣也有慾望。競爭心、好勝心在他們的日常談笑中也不時隱約出現,只要向前一步,就會與他們平日唾罵的俗物變成一丘之貉。
裡面還有一個很重要的視角,就是貓在描述自己的主人有多固執難搞,明明胃痛又愛吃果醬,要老婆叫他起床自己還生氣,想要懲罰亂丟球的小鬼卻被告誡要順從金錢和群眾。看來夏目漱石本人深知自己的古怪,反省姿態處處可見,想要冷笑世人也想要加入世人,連貓都難以理解,或許是這樣迂迴的個性成而為文豪的原因吧。
本書閱讀的樂趣很高,嘲諷人性更是一絕,隨處可見文豪的感慨和無奈。因為人性是充滿缺點的,喜愛無事生非又自討苦吃,加上那是一個對資本主義趨之若鶩的年代,穿插著新舊時代的矛盾拉扯,最後一章談起文明進步與個人發展,我特別有感。當強調個人的時代來臨,我們還能合作嗎?這樣發展下去需要婚姻嗎?最後個人怎麼走向死亡?這本書適合喜歡神經質幽默的你。
個人平等的變強,別人難以加害自己,自己也難以輕易對他人出手。所以在固守強悍的特點不讓他人侵犯的同時,人與人之間少了空間,活著變得很憋屈,膨脹得幾乎要爆炸,辛辛苦苦地求生存。因為辛苦所以用各種方法在個人與個人之間尋求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