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四然:來是偶然,去是必然,盡其當然,順其自然
上個月,突有師專同學傳訊息來詢問某同學嫁女兒,因需統計人數,問我是否參加?我說我可以。一會兒老古亦來電詢問參加與否?該同學不簡單,而且走的途徑與眾不同,在校時練小提琴,之前都未接觸此樂器,然而憑著不懈的努力,竟然考上省交。然後在服務期滿後(師專生需服務滿領公費的年數-五年)後,報考師大英語系,以往英語很差,但考上後堅持苦讀,畢業後到國中服務一段時間後,有次突然來電,問我論文寫作事宜,原來他中年轉行,對中國文學有興趣,接著又認為中醫理論值得探討,結果陸續取得中國文學博士,並在大陸取得中國醫學博士,目前開醫院行醫之餘,抽空註解古文經典;五個子女都是醫生。對外接洽等等都由其夫人負責,他只專注有興趣的中國文學和中醫。和他談話也有意思,談他專長及喜歡的,淘淘不絕,欲罷不能;論及其他則有點結巴,稍久一些,就會發現他意興索然…因此與同學都沒什麼聯絡…
宴席訂在十二點,早上不到十點出發。好久沒有穿得如此正式了,西裝褲,襯衫,外套,皮鞋(還好沒下雨,但天氣有點涼,二十度左右,加上風吹,因此只能穿上大外套),提早半個小時應該措措有餘,沒想到在轉運站就得排隊了,原應十點的車,等了半小時才搭上,沿途也塞車,十一點多,老古來電,告知塞車可能晚一點。到台北後轉了兩次車,到達宴席會場已經十二點二十幾了。禮金分男女兩方,分開收;女方才有禮盒。
進入宴席會場,看到三個同學,兩個攜伴,加上我和內人(共七人),其他三人,兩名是婚宴主人的初中同學,住同宿舍的(台東因為交通不便,所以比較偏遠的統統住在教會的宿舍,以免每天長途奔波),其中一人攜伴。大概二十桌左右吧?因為訂桌時還在防疫期間,當時宴席需加格板,並採自助餐式,現在雖然已經開放,但因訂餐時如此,因此除第一道多盤前菜,用公筷取用外,其他都是自助式的。你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嗎?也就是說:以前是一大盤的菜,只要一個人將它送上桌,然後客人自行取用;現在則是要將那一大盤的菜,分裝在一個一個的小碟子內,然後再送到一個個客人的面前,你看看那個工作量增加了多少,不止如此,原來是客人前面筷子,刀叉,碗盤放置好之後,只要在中間置換一次即可,可是現在則是每道菜吃完後,碟子需收回,再把裝在新碟子的菜送到客人面前…,你算算看:一大盤的菜要分裝成十小碟-還要裝一樣多的菜,且要一樣的花式-,然後再一個個送到客人面前-,再把碟子一個個收回…再換新碟新菜-單單一桌的工作量就增加了不止十倍。原來各取所需,現在吃完就沒了,沒吃完剩下也不多了…然後呢?客人要打包,為了保持大飯店的聲譽,還得分裝在一個個盒子裡,然後再加上袋子交給一個個客人…結果,裝在盒子裡的小點心,上了捷運,一晃動,全混在一起了…
老古開車來的,交往較多,情形較熟悉;另一同學姓吳,我問他怎麼來的?他說已經來女兒家一個星期了(她女兒住桃園),坐火車轉捷運過來的,另一蕭同學住新莊,轉了三次車。這兩個同學都有兩個兒女,但都有一個女兒三十多了未嫁,好像也不急著找對象,同學也都不敢有意見…席間蕭同學提到:他兒子,現在和老婆及兩個兒女在挪威;老古則是今年兩個女兒,老大生第三胎,老二則好不容易生下雙包胎(年齡較大,晚婚,為了懷胎奮鬥了好一段時間,受盡了許多的磨難,終於天從人願…。
才三代而已,不管是價值觀,人生觀,工作觀,婚育觀都已經大相逕庭了,聊起來,之前一直認為歷史上的朝代,好像都只能強盛三代,然後就開始一代不如一代,一直想不透過個中原因,現在則有點明瞭了,單單就生兒育女來說,我的上一代,不懂得如何節制,也沒有節育方法,因此生育的量,甚至達到一打,一斤的程度,當時大家的家境都不是很好,可是養兒育女好像是天經地義的一般;到我這一代,政府提倡兩個恰恰好,希望限制生育,因此我這一代生育很少超過三人;下一代,不生已經成為國安問題,我國的生育率是全球倒數第一。我這一代沒結婚的很少,下一代,沒結婚好像很正常,人生苦短,為了兒女,放棄自由,黃金年華花在為兒女勞碌奔波的路途中,然後呢?你好像什麼也沒有得到,因為兒女長大了,幾乎都不會在身邊,有能力了,即令家裡還能住,也借故分居各自生活(我這一代就已經這樣了,下一代應該更嚴重)。而父母好像沒有工作年限-是不折不扣的終身職-,兒女永遠都是你的責任和義務,好處不會想到你;有問題,似乎你都有責任…如果你仔細想想的話,你這麼任勞任怨,又到底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又是為了什麼忙?加上薪水與三十年類似,物價已不知漲了幾倍(前幾天,有位同學來訪,問他幹嗎?他說喜歡某定牛肉麵,因此隔段時間,興緻一來就跑來品嘗一番,他知道我非同好,因此品嘗完才突然出現告知。他提到之前一碗九十,現在疫情之後已經漲到一百六十元),最可怕的是房價,幾乎都比十年前漲了一倍以上,薪水三萬多,房子五十多坪,即令是較偏僻地段都要八百萬以上,養了兒女,如何付房貸?加上不婚已成為稀鬆常事,沒人感到奇怪或訝異;以往的工作是終身以之,現在則是數年一換,這叫加強能力,增廣視野…
我坐蕭兄旁邊,蕭兄曾是台灣最大國小(255班)的校長,後來發生包商在某所學校有行賄的情事,檢調介入調查,引起社會側目,結果呢?竟然根據包商在賬簿上註記的幾行字,把被註記的學校校長統統認定有貪污嫌疑,全部調離現職,接受調查,蕭兄亦牽扯其中,最後不了了之,因為找不到證據,只是期間檢調曾經多方誘人入罪,但蕭兄不為所動,我問他現在呢?他說後來也沒有還他清白,而且退休金減半,只剩本薪,說是他未有實質服務…在這期間,我為了表示對他的支持,每年老古葡萄產季,我都請老古幫我寄兩箱給他,表示對他的信任…比諸現今政府官員的罪證確鑿還能信口扯謊,最後不了了之…沒罪要引你入罪,有罪要讓你脫罪…之前聽過順口溜:有關係就沒關係,沒關係就有關係,覺得不可思議,沒想到我們現在不但不惶多讓,而且還青出於藍哩。
坐對面主人同學的鄭先生,看起來似乎有點奇怪,似乎有病,後來才知曾經生過重病,雖未到癌,但差幾近矣,開刀七個多小時,才救回來,現在每天都是賺到的,席間講他的病史及治療經過,生動且深入…後來話題轉到公投,他說曾在核四服務過兩年,然後就核四又就其親身經驗和見聞發表高見,問題是工程問題轉為政治問題之後,一切無解…一場宴席,結束時已近下午四點
離開前,老古提到有帶水果給大家,再三推遲不得,其實現在已經很少吃水果-因為太甜-,加上還得搭捷運也不方便,但也不由分說…提在手上,走十分鐘到捷運站,真的有重量,老友的盛情,就此道謝感恩吧。
回家換回平常的短褲和運動衫,才知道今日的辛苦和奔波,回到家已經近六點了,九點多出門的,你看看,吃頓飯花了近十個小時,還是從宜蘭遠道到台北的…,好久沒穿西裝和皮鞋了,皮鞋竟然穿了這麼久,腳都處於束緊狀態,難怪有點酸有點累;西裝褲的束縛也好久沒感受過了,回歸原貌多輕鬆,但與人聊天則長了知識和見識了,見到老同學都還健康,日子也過得有滋有味(各有不同的運動方式及過活方式),感覺滿好的。日子平淡無奇,偶而換換口味,也還滿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