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磷塞銷售量的天花板，近在眼前了嗎？

撰稿: 李函蓉

審稿: 林潔明、王裕仁

嘉磷塞(Glyphosate)是孟山都(Monsanto)在1970年代發現的磷酸脂類殺草劑有效成分，也是目前世界主流殺草劑。嘉磷塞可以抑制植物中葉綠體或質體上的EPSP合成酵素 (5-enoyl-pyruvyl shikimate 3-phosphate synthase; EPSPS)，阻斷phenylalanine, tyrosine 及tryptophan這三種芳香族胺基酸(aromatic amino acids)的形成，影響植物形成蛋白質，使得植物生長遲緩、葉片黃化皺縮以及植物組織死亡[1,2]。嘉磷塞的高度有效性、廣效性，與相對低的成本，讓農民減低整地除草的需求，同時大量提高了農作物產量，進而降低成本並提高收益 [3, 4]。因此全球市場對嘉磷塞的需求不斷成長。在2014年,全球的嘉磷塞使用量相較於1996年，成長了15倍，並在2015年評估擁有30億美元的市場。同年更推估市場會持續成長，在2022年達到91億美元[5,6]。

然而，就在2015年，世界衛生組織的國際癌症研究中心(WHO International Agency for Reserach on Cancer; IARC)評估了美國環保署(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Agency; EPA)的報告，提出嘉磷塞有致癌風險。報告中指出嘉磷塞會造成人類細胞以及噴灑區域附近居民的DNA與染色體受損，並總結其可能會增加非何杰金氏淋巴癌(Non-Hodgkin Lymphoma, NHL)的風險，WHO IARC因而將其歸類在實驗數據支持造成動物罹癌，然而人類罹癌證據有限的group 2A [7,8]。雖然世界衛生組織的國際癌症研究中心提出嘉磷塞有致癌可能,但是從美國EPA到歐盟的食品安全局(European Food Safety Authority; EFSA)等18個獨立審查機構，重新審查後，認為嘉磷塞在正確使用的情形下，沒有致癌風險 [9]。這兩個極端的結果造成社會上對嘉磷塞的爭議不斷，這些爭議也悄悄影響著嘉磷塞在各國的銷售情形。

下方羅列了目前嘉磷塞除草劑，在各個地區的銷售狀態與決策方向:

美國是目前嘉磷塞最大的市場，佔全球市場的35% [10]。然而2023年開始，美國的嘉臨塞市場將會小幅收縮。儘管美國EPA不斷為嘉磷塞的安全性背書，但許多美國的罹癌患者仍然採信WHO IARC提出有致癌風險的報告，向孟山都提告。訴訟主因在於含有嘉磷塞的Roundup殺草劑標籤上，並沒有標示出可能致癌的警告標語。這些訴訟至今仍在持續進行，並已經讓孟山都的新持有者，拜耳(Bayer)，花費45億美元在訴訟開銷，且另外以109億美元的價格，期望與多數投訴者和解。在所有的訴訟案中，高達90%的Roundup訴訟案來自於家用草坪與花園用藥，因此拜耳將在2023年，停止對美國一般住民販售含有嘉磷塞的草坪與花園用藥，但仍會持續提供專業與農業用藥 [11, 12, 13]。

歐盟的嘉磷塞市場佔全球市場的25%，為目前的第二大市場[10]，但2022年可能是嘉磷塞在此銷售區域的存留轉折點。由於此產品潛在的致癌風險，歐盟在2017年並未按照慣例核發15年的續用許可證，而是改發5年許可證[14]。這個許可證將會在2022年到期，在此歐盟已經開始一系列的重新評估是否繼續核發許可證。在2021年6月底，歐盟四個國家(法國、匈牙利、荷蘭與瑞典)的評估總結為＂嘉磷塞不會造成癌症或毒害生殖系統＂，這讓嘉磷塞度過了歐盟評估的第一關，並開啟了歐盟會員國之間的討論。除此之外歐洲食品安全局(European food sfety authority; EFSA)及歐洲化學品管理局(European Chemicals Agency; ECHA)也會另外進行文件審查與公開會議，所有的審查預計會在2022年底完成，並由歐洲執行委員會(European comission)決定是否繼續核發許可證[15]。

雖然目前嘉磷塞在歐盟的審核還算順利，但許多歐盟會員國有不一樣的看法，正在計畫或已經禁止嘉磷塞的使用。例如在2017年對嘉磷塞許可證核發投下反對票的法國，基於生態農業的概念，在歐盟同意核發許可證的情形下，仍舊決定在2019年禁止國內使用嘉磷塞[16]。而在2017年的許可證核發投下贊成票的德國，由於嘉磷塞的廣效殺草性，可能會高度傷害昆蟲棲地，而造成物種多樣性下降，因此已經簽下立法草案，計畫在2024年，全面禁止嘉磷塞的使用[17]。

由於美國與歐洲這兩個主要銷售市場的不確定性，及亞洲對於農產品的需求量增加，嘉磷塞未來的銷售成長，將會與亞洲市場的佈局息息相關[18]。在亞洲，農業需求普遍上升，農民開始轉型使用更有效率的耕作方式來提高作物產量。其中便有使用嘉磷塞搭配轉基因作物種植的選項[19]。

目前，在亞洲各國中，以澳洲、中國、泰國、越南、印度、印尼、菲律賓有最高的農業嘉磷塞使用量。然而在全球對於嘉磷塞可能致癌的疑慮下，各個國家也開始尋找更安全的雜草控制方法，希望在禁用嘉磷塞的同時，可以保持農作物的低成本與高產出。其中，澳洲政府雖然尚未全面禁止嘉磷塞的使用，但隨著禁用嘉磷塞的國家數目增加，澳洲禁用嘉磷塞的壓力也逐漸增長。因此澳洲農業部從2019年，就開始尋找雜草控制替代方案，期望降低澳洲農民對嘉磷塞的依賴性[20]。泰國則是在2019年10月設立嘉磷塞限制使用的法規，並在同年年底開始計畫禁止嘉磷塞的使用。然而泰國政府最終並未禁止嘉磷塞的使用，根據文獻，嘉磷塞禁令的政策反轉，可能與拜耳及美國政府有關[21]。

綜上所述，嘉磷塞的市場，可能會從2023年開始，在美國與歐洲有所下滑。不過亞洲農業的轉型，將可能帶動嘉磷塞市場的擴張。然而亞洲農業的轉型方向將會受到當地政令的影響：目前尚未有比嘉磷塞更好的替代方案來控制農業雜草，因此許多對嘉磷塞有高依賴性的農民，反對政府禁止嘉磷塞的使用。但是，由於WHO IARC的嘉磷塞致癌風險報告，使得各國政府考慮禁用嘉磷塞。隨著永續農業意識抬頭的情況下，許多殺害物劑也與嘉磷塞在相同處境，受到環保團體與名眾的反彈。各大農化公司已經注意到這個狀況，也開始進行研發轉型，包含發展精準施用農藥到尋早天然殺害物劑，期望提供新的農業管理辦法，達到永續農業的目標[22]。讓我們一起努力，找到可以達成永續農業的系統吧。

Refere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