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講的跟遠先要講的內容完全不同啊,還好最後還是有問到想要問的,總之今天的紀錄會很混亂。
先談畫,我畫了一幅茅草屋跟有釘子的帳篷,我問你我們是安全的嗎?你說我怎麼沒有畫磚房,你說我們的關係是RC抗震鋼股結構的。
一開始不知怎地談到了薛西佛斯的神話,不過也是上週你給的功課,還好我有看完。你問我看到了什麼,我說我只找到兩種對抗荒謬的方法,你問我哪兩種,我說反抗跟創作,你說薛西佛斯的神話也很大一部份在討論反抗荒謬,你問我要如何反抗,我說正視它,你說書裏談到肉體的自殺與哲學的自殺還有把目的當作意義的對抗荒謬,我說肉體的自殺是把荒謬帶入死亡所以不是對抗的方法,你說哲學的自殺是在探討有神跟無神論如何把人生的意義帶離荒謬,有神的人信仰永生,無神的人信仰形而上的東西,都是遠離荒謬,是哲學上的自殺,還有一種你忘記名詞,但就是把目的當作人生意義的方式,也是一種不正視荒謬的做法,你說卡繆如何反抗荒謬,我很誠實的回答除了正視我也不知道要用什麼方法,你說薛西佛斯是做了錯事被惩罰,因而必須不斷地推石頭上山,但是我說卡繆在數理最後一張寫薛西佛斯的推石頭寫得很不一樣,他說薛西佛斯是愉悅的下山,即便他知道明天還要推石頭上山,他是懷著喜悅下山的,你問他是在什麼時候開始覺得喜悅的,我說不知道,可是卡繆寫他是知道明天仍要推石頭,那就是他活著的意義,積極地迎向未來,正視人世間的荒謬是卡繆所提倡的。
你問我約伯呢,他是在不知道神與撒旦之間的談話下受惩罰的,他財富沒了,家沒了,妻兒沒了,身體也壞了,可是他最終親眼見神,我想你是想問我對於信仰一面怎麼看待荒謬這件事情,我其實也忘了我怎麼回答,你說古代的聖徒很多是憑著信心,沒有看見結果就死了,一輩子都在推石頭,然後沒有獎賞,(就像亞伯拉罕沒有看見許多的後裔,就死去,但他是憑著信心死去的)一輩子都在受苦,那我們呢,如果我們一輩子都在受苦,主說死後才給你更美的家鄉,你甘願嗎?我想我正在經歷這樣的事吧。你說不知道卡繆最後有沒有信神,在生前看來是沒有的,但在約翰福音那裡看見事主揀選了我們,不是我們揀選了主,所以這一切都不是我們的選擇,這讓我想到兒童班的叛逆說,下次再跟你講。
我們談到了獨立,是上次說今天要談的主題,我說我列了幾項獨立的特質,有獨立的思考、自我的價值觀、自主的行動能力、經濟權、良好的溝通能力,你說我符合幾項,我說一項也沒有,你說什麼是獨立的思考?我說不受他人左右,你說不人云亦云,我說對,你說獨立的思考有三點,第一是is it true?第二是why so?第三是so what?當一件事情臨到我們,第一個要思考的是這是真的嗎?然後是為什麼是這樣?接著是所以呢?你問我有沒有自我的價值觀,我說沒有,你說多多少少有吧,我有朋友嗎?我說我其實不喜歡朋友,我從小就相信人不需要朋友,但我還是有朋友,只是不聯絡,我其實覺得有爸媽就夠了,你問我教會裡的人呢?我說我覺得教會很多人很麻煩啊,但還是有教會朋友拉。你問我有沒有自主的行動能力,說應該有,你說經濟權就沒辦法,以後想辦法有,我說對啊,你說很多青少年跟成年早期就困在這點,像我就是成年早期,困在經濟權上。
我說我其實覺得我很笨,在你面前我好像白癡,笨蛋,我覺得我不夠資格當你的個案,我問你我是個夠好的個案嗎?你說夠好啊,我說怎麼有一種敷衍的感覺,我覺得我好像要被你拋棄,你會因為我不夠好而離開我,你說這就是邊緣性人格常見的「瘋狂地逃避想像中的被拋棄」,你說你不會給我過多的承諾,你就是這麼認為,我要不要接受是我的選擇。
我說我看見一個病友也在看你,之前跟你說過了,你一副知道的表情,我說他發文說你叫他下週務必去看他,我說我看見這則文時,極度的害怕自己被拋棄,我覺得你好像要去拯救他而不拯救我,你說這就是「瘋狂地逃避想像中的被拋棄」,你說你不意外,邊緣性人格總是這樣,你說要一個人格改變是需要時間的,你問我我們諮商了幾次,我說29次,你說七個月,你的感覺像是在說不急慢慢來。
我說我週一去看了重考班,要十四萬八千,我想要今年報名,七月才開課,七月底考社工師,我是覺得我考不上社工師了,所以就跟我媽說讓我先去重考,考不上再去當社工員,畢竟社工員跟社工師薪水也只差兩千,社工師事可以找醫院跟學校工作,但是社工員可以找基金會跟機構,機會也是很多,就領個三萬塊的新稅,存錢,一年工作,一年重考,一直到三十五歲。你點點頭。
我問你說,醫生,我的努力,我的認真,我的自卑,我的焦慮,你看見了嗎?你說當然,你看見了,你舉例說明我如何認真,你說我總是準時甚至提早出現,這是你很多個案做不到的是,我說真的嗎?你說有些個案時間到了還要打電話給他問他在哪裡,然後取消諮商,有一次我在政大沒辦法準時到,我也提早打電話給你,跟你一起想辦法,然後努力地趕到(我還記得我那次挫折超久的)你說我總是認真的做完回家功課,然後跟你討論,你覺得我也遵守我們的承諾,不關是結構或是內容你都覺得你看見我的認真跟努力了。
我問你我是個夠好的個案嗎?你說夠好,我說我覺得夠好的個案要有幾點,就是做完作業,每一項五十分,真誠,尊重,信任諮商師,我覺得我作業都沒做好,我覺得我只有零分或十分,你說我有九十分,你說五總是有跟你討論到我看的內容,你要的不是選擇是非或問答題,全部答對才有一百分,你要的是一種討論的過程,我們一起討論所理解的內容,不懂的回家再看,再來討論,你覺得在我說不知道的時候,這是ㄧ種洞察的過程,你覺得我的不知道很真誠,不知道就不知道,不知道說知道才麻煩,我說好吧我想我有一點點放心了,可是我還是害怕被你拋棄。你說這就是你的特質啊。
我說其實我讀哲學除了從小信仰的教導之外,還有我所受的訓練,我所受的訓練從來不問為什麼?數學就是直觀的定義定理證明,植樹就是除了1跟本身以外沒有其他因數,然後我們就去找有多少個質數,但從來不問為什麼質數存在。
你說今天就不要加功課了,就基本的畫畫就好,畢竟我要開始讀社工師了。
反思:今天沒有紀錄很多,但是我覺得今天是我最真誠的時候,我很真誠的問出我想要問的問題,就是我夠好了嗎?我是個夠好的個案嗎?你也都很真誠的即時的反饋我,肯定我是個夠好的個案,我想我們已經在抗震鋼骨結構裡進行會談了吧,是我自己覺得不夠安全,但其實真的很安全。我想我就是要學習如何不當個「瘋狂地逃避想像中的被拋棄」的個案吧。你問我利福全有沒有吃,我說有,但是心跳還是很快,對了這週因為躺在床上突然呼吸不到空氣,心跳加速,頭暈,而恐慌發作,後來躺在床上都覺得心跳加速,週一晚上是坐在沙發上睡著的,所以週二提早回診,你在週二時開給我三顆利福全,今天我又跟你說我心臟還是不舒服,所以你開了恩特來,原本從一天十一顆減到一天三顆的藥量,又瞬間變成一天十顆,我想我還是要依賴藥物吧,新診斷:非特定的焦慮症,果然身體終究不是自己的。出來的時候,我忽然覺得這些日子是我諮商以來狀況最好的時候,之前都很想自殺,但現在想到自殺就覺得很不甘心,很不甘心諮商到這樣的地步沒有繼續往前,很不甘心邊緣性人格跟憂鬱症還沒被治好,很不甘心如果可以被治好那不就白死了,所以最近感覺沒有那麼糟糕了,是一件好事吧,要好好記住現在的模樣,畢竟不知道之後又會變成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