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電腦突然鬧脾氣,不曉得是抗議我一下帶它到潮濕多雨的北國、一下又帶它到乾燥晴朗的南國,還是抗議我在年節返家後對它的不理睬。將電腦送修以前,決定把它好好整理一番,像是把毛線拆好滾成球一般地仔細梳理。
一般在處理文件資料時,幾乎都能在幾秒鐘內反應過來,順利地按下Delete鍵或是將文件歸檔,大魔王則是那些搜集了各地的光的底片,不到一秒的光線通過,卻留下以年計算的回憶。如此想著,拍底片可能離節儉稍微近了一些吧。
來聊聊這捲迷途的底片吧。
為了節儉,我和摯友A經常一起購買一整組底片,我們的親密感也因為這些色溫一致的顯影增添了許多。住在同個地區的那陣子,連底片都是一起送洗的。
有一段時間,我們一起出遊,拍著同一個牌子的底片,備用的底片也是同樣的那卷富士彩色負片。準備將回憶送洗時,我一個手快,不小心把拍完的片頭收起來了——有時生活真的不該這麼整齊與一塵不染,每次媽媽叫我整理房間時我總是這般頑皮地回應她。不小心把片頭收起來的那一刻,我還是這麼告訴自己。
鎮定,鎮定。妳一定可以在這些整齊一致的底片之中找到妳拍完的那一卷的。
後來,我用了兩卷的白片打消了找到這卷回憶的念頭。A說,「總不可能這樣平白無故的消失啊。」我也這麼覺得,但已經付出了兩卷白片的代價(白片:送洗後什麼畫面都沒有,在確定相機是完好的情況之下,很高的比例便是送洗了兩卷完全沒有拍過的照片。),看著僅存的幾卷富士底片,我寧可相信那卷回憶是憑空消失了。雖然熱愛攝影的我某些部分是留戀過去的,但是時間的河流不斷往前,逆流而上總歸是辛苦的。
半年後,我跟A已經在不同的地方生活。
某日下午,電腦突然跳出A的訊息:「看看我找到什麼!」
接著是一個雲端資料夾的連結,看到資料夾編碼,馬上就知道是底片了。
只是我們最近都沒有一起送洗底片呀,那會是什麼呢? 等待資料顯影的過程,我的心臟碰碰地跳個不停。
「A拍的底片,為什麼A在裡面?」
「百合花......,我在哪裡看過這些百合花啊?」
「啊!!蘭嶼!!!!」
迷途的底片回家了。
再往後面幾張前進,發現在每一張底片中,都浮著淺淺的、不屬於蘭嶼的印記。
原來是這捲底片跟著我到蘭嶼旅行後,佯裝成初好的模樣,清純地跟著A回到台北的冰箱待了一陣子後,又溜進A上山的行囊裡,再光彩一次。
「太邪惡了吧它!」我一邊瀏覽36張底片的不可思議,一邊嘟囔著。
說到底,我應該是在讚嘆它的演技。
終於平靜一些之後,我在鍵盤上敲打著:
「不知道為什麼,覺得這一切很浪漫。」
然後我們開始研究起這捲底片中的幾個不可思議的重曝時刻。美麗的錯誤是跟摯友一起犯下的,好像也沒有這麼討厭了。
至於這卷貍貓換太子的大說謊家呢,念在找了摯友A參與這場演出,也就姑且得到了我的原諒。
一邊整理我的電腦,一邊藉由照片想起了這些故事,猶豫了許久還是不刪了。
畢竟太過理性的分類與整齊,可能會少了一些我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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