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是以生對極形式、而是以生的一部份存在著
我在Kizuki離開世界的年紀第一次讀這本書,悄悄跨過了直子停滯而不再成長的歲數之後,不知不覺地逐漸朝向玲子姊的年歲走去。
記得第一次讀完這本書,是在誠品。沒什麼錢的高中生簡單的樂趣就是坐在誠品挑揀一些自己喜歡、感興趣的書來讀。我最喜歡、最常盤據的角落是一個面朝防火門的小階梯,除了員工,鮮有人出入。地板整潔冰涼穿透制服觸及皮膚,空氣中有一種乾淨的氣味,至今回想起來仍歷歷在目。每一次在那裡的閱讀都是短暫超脫現實的體驗。
第一次讀完時,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雖然結局預留了伏筆,暗示著主角可能邁向更好的未來,但我仍深深沉浸在那些他所失去的人事物造成的悲傷中,彷彿我同樣經歷了不可挽回的失去以及那些失去所造成的幻痛。重新讀完以後,除了原本的感覺外,似乎有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像絲絲點點的光線,照進昏暗的房間。主角除了失去的時間、離去的人與無法回復的情感之外,也努力從失去的哀傷低沉中走出,得到了成熟、堅強,以及繼續活著的動力。「死不是以生對極形式、而是以生的一部份存在著」是最引人深思的一句話,十分動搖我。有些失去並不全然是失去,而是留下一些痕跡後延續在未來中,即使是像死亡這樣絕對的失去也是。
村上春樹這本書的寫作是非常具有歷史感與現實感的,無論是場景或是時代背景。細膩的描寫了東京當時的景物風貌與主角所走過的地方。大學裡鬧學運的風潮也切實反映了1970年代的時代氛圍。這些極為貼近現實的設定與背景描寫,與世外桃源似的療養院及主角造訪時所發生如夢幻般的經歷相比,形成極為強烈的反差感。令人驚異的是,他是在南歐那樣截然不同的環境中完成這樣的作品。
曾經有人說,讀村上春樹的中文譯本與其說是在讀村上,不如說是在讀賴明珠。重讀之後,我確信了我讀的是村上春樹,而賴明珠的譯筆是建立在村上的基礎上,除了完整傳達原有的意思,更使其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