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3-08|閱讀時間 ‧ 約 10 分鐘

十一 我找师弟要课上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感觉时间过得飞快,快得让人觉得一直在做梦,时时处于梦境之中,分手时刻就是梦醒时分。
    一起吃过午饭后,我送她去车站。
    在街道上慢慢走。彼此沉默着。
    过了一会儿,夏说:“有空我再来看你。”
    她似乎忘记了前天说过的话。
    我也忘记了我过去发过的坚决誓言,回应道:“好的。”
    这时从前面驶来一辆的士,夏连忙招手示意坐车。
    的士猛地窜到我们面前,嘎的一声停在跟前。
    夏打开车后门,也没看我一眼,很伤感地说声“我走了”,就弯腰,猫进了后座。
    刚关好门,的士就活脱甩过头,冲往车站。
    望着的士远去,我思绪万千。
    原本希望我们的关系,因上次的追杀后,可以从此断绝,相互不再往来,彼此忘却对方,生活在各自原先的生活轨道里。
    谁知又重新会合,交叉,纠缠在一起。
    也许这就是命运,命中注定我们是一对冤家,棒打脚踢也分不开。那要真是这样,我也只好从屈服,我认命了。
    今后要发生什么,就让它发生吧。我也曾经做过抵抗。
    我无法自制,我逃不脱,我摔不掉,所以我会接受一切不幸的。
    大不了是死,上次要不是跑得快,不就早死了吗?
    不知为什么我对生活渐渐失去热情和奢望。
    平时少欢乐,似乎对考研能否成功,也丧失了信心,已经失败了两次,这次也许又是同样的结果。
    夏走后留给我一个奇怪,复杂,矛盾重重的情感世界。
    一方面,她走了,我又一个人了,自由自在,随心所欲,清净了,又可以沉下心来,毫无任何外在牵挂和干扰地看书了。
    另一方面,我渴望结束这种孤云野鹤,流浪漂泊的日子。我渴望过上安定的日子,我渴望一个温属于自己的温暖的家。
    所以我很舍不得夏的离开,对于这种留念,这次感受特别深。在我的灵魂深处,夏的形象已经深深扎根,盘根错节,渗透骨髓,再也难以拔除。
    我就这样独自一人默默地沿着大道向前走。
    走了一段路后,我突然想起,趁今天是星期天有空,不如顺便去一下戏校,找一下校友戴志豪。
    他比我低一届,毕业后却留在朗州市里,在戏校工作。
    听说他是现在是做教导干事,负责排课的。
    我心想既然顺路,不如进去找找他,看他能否给我安排一些课教。
    他若是能帮上忙,一定会帮我的,于是就踏进戏校的院子。
    一走进那个院子,便立即飘来各种乐器的声音,吹拉弹唱,不绝于耳,更有一对武打学员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刀来枪往地打斗演习着。
    这时我看到一个老师模样的人,于是就向他打听戴志豪的房间。
    他很客气地告诉我,戴老师就住在前面那个教工宿舍楼,在二楼楼梯口,左手第一间房。
    到了他房间门口,一眼就看见戴坐在饭桌旁抽着烟,旁边还有一个女孩。
    我犹豫了一下,是该进还是转身离开。
    还在迟顿之际,戴眼尖,看见了在门口徘徊躲闪的我,大声说道:“喂,林风,你是在找我吗?”
    “是啊,特意找你有事的。”
    “那好啊,进来!进来!”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进门了,他又热情地问我:“吃过饭了没有?”
    我一个劲地点头说:“吃过了,吃过了。”
    我不敢抬头与她们对视,眼睛一直看着饭桌上吃剩的菜盘饭碗,神情很不自然。
    戴主动望着他女友说:“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刘春霞,这位是……”
    “他是林老师。”戴还没有说完,她就插话进来。
    “啊?!你们认识?噢,噢,噢,这么巧,林老师教过你。”戴咧开嘴笑着对自己的女友说。
    “我没有那么幸运,只是听师弟师妹说起林老师,说林老师上的课很精彩,很有意思,口语又好,学生都很喜欢听他的课,都说林老师上的课比师专的老师讲的课还要好。”
    没想到她是我教书的那个中山外校的,更没想到她对我如此客气,弄得我又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摇头否认,窘迫不安,不停地说“没有,没有。”
    戴接口说道:“那当然啦,我们林老师是英语系的高才生,典型的才子。”
    她们一唱一和,我听在心里美滋滋的,从她们的话语和神色来看,对于我的突然闯入并不反感。
    我受到鼓舞,拘束之情消散,便抬头望着那个女孩,问道:“你也是中山外校的?是哪个班的?”
    “哦,我刚毕业,现在已经上班了。”
    “那好啊,不错,不错。”
    “你们还坐一会儿,我出去一下就回来。”她亲热地拉着戴的手。
    戴点了点头,她就出门下楼了。
    谢示意我随意坐,说道:“我这个房又暗又小,没有什么名堂。”
    “比我强多了,我现在租住在别人家里呢。”
    “怎么样?这个女孩如何?”谢敛容问。
    “不错啊,人长得漂亮,又大大方方的,说话也有条有理的,很得体。”
    “不瞒你说,我开始并不接受她。”
    “那为什么?我觉得她长得不错,看起来人也很聪明,很会说话,肯定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是,这方面我是欣赏她,可是毕竟她没有一个稳定的工作。”
    “她在哪里上班?”
    “在凯林大酒店上班,做服务员。”
    “有个工作,至少比没有工作强,更何况那个大酒店,听说在朗州是数一数二的。先让她从基层做起,干好了可以一步一步往上升。再说,现在的单位和公司都开始实行招聘制,以后的大学生也不包分配了,都得找工作了,那就没有什么区别了。她作为一个女孩,自己一个人在朗州找到这份工作已经很不容易了,她靠的是自己的势力和能力,有本事的人哪儿都有口饭吃。”
    “那倒也是,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就舒服了,你真会劝解人。昨天在她那个酒店睡了一个晚上,整个十八层的客房都没人住,就我们俩,刚好刘春霞当班,那里面真是奢侈豪华,老子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享受。”
    看着他那种陶醉的神情,我哈哈地笑出声来。
    过了一会儿,他又严肃起来:“我这个人,你别看我长得粗壮,说话粗声大气的,我的心事特别软,起初她来找我玩时,我很热情地接待她,因为我们是老乡,过去又认识,后来她经常来找我。我开始觉察到她对我有意思,曾经有那么一两次对她很冷漠,她却一点也不在乎,仍然来看我,我很过意不去,开始对她好起来。”
    我接过话:“那你就要好好珍惜。如今社会上都是男追女,哪有女追男的,可见你身上有许多优点吸引着她,让她死心塌地地跟着你,我想刘春霞完全有她的判断力,她是个聪明人,是不会看错人的。”
    “嘻嘻,你真会说话,经你这么一说,我倒好像成了什么大人物了。唉,其实我呢,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没有什么大的追求,也不会有什么出息,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天天炒点小菜,喝点小酒,和朋友聊聊天,有心情的时候吹吹萨克斯管,工作上不出问题,不给领导添乱子,过得去就行了。”
    “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很懂得享受生活的人,你这间小房子布置得很有情调,不像我的房间简简单单,就是一张床而已。”
    “我嘛,是没事干,瞎摆弄,不过我还真有点喜欢把自己的房间布置得有气氛一点,弄点什么小玩意,摆个什么彩灯之类的东西,显得有点生气。”
    他继续说:“现在我觉得我还真需要她。要是平时隔了几天不来,或者周末她要上班,我就很空虚,很无聊。唉,人的感情啊,真是很复杂。”
    “所以我很佩服你,我现在是根本没有心情坐下来看书,毕业后就一直没摸过书本,把英语都交给老师了,平时又不用,现在全忘了。难得有你这样好学的朋友,你有空时多来我这里坐坐,只是地方有点窄,条件差,不过我们哥俩可以炒几个小菜,你天天在食堂里吃饭,伙食不是很好,可以来我这里改善改善生活。”
    “说实话,我也知道我们不是一个档次的人,我是不学无术,不像你这样志向远大,将来你一定会有出息的,虽然现在你条件艰苦了一点,等你考上了研究生,那就是另一片天地了,身边接触的人也都是学术界的人了。
    ”我虽然不爱学习,但是很愿意跟你们这样的人交往,不像我现在接触的同事,都不求上进,心思不在读书教学上,乌烟瘴气的,不是在一起打牌赌博,看三级片,就是和学生恋爱。相互攀比,勾心斗角,心里想的是吃,穿,玩,乐。我都不愿意跟他们多说话。”
    他变得更严肃了,沉默了一会儿,又微笑起来,“嗨,我也是吃饱了饭没事干,发牢骚。都忘了问你,你今天来我这里,只是来玩玩,还是有什么事?”
    我说:“是这样的,你也是知道的,我经熟人介绍,在中山外校上课。我到处都碰到好人帮我,可惜这学期中山外校给我的课太少了,只有四节课。课太少了,平时看书时都会分心,总是担心生存问题。我想问问,你们这边有不有课兼。你是管教学的,应该知道这方面的事,能不能帮帮忙,给我安排一些课上。”
    “你可找对了人,我也刚好需要找一个新老师。你是不知道,上学期有个外聘老师,课上的不咋的,却经常迟到,缺课,学生对他意见很大。我正想着把他炒掉,正愁着没个人来替代他。你可帮了我一个大忙,你来上,绝对没问题。这样,我明天跟我们主任说一声,问题不大,教师的课程安排基本上我说了算,跟主任说一声,尊重他一下而已,让他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你这样,明天你有空没有?”
    我连忙点头说有空,惟恐说迟了就不给我了。
    真是天上掉下一块大面包,被我捡到了,从此无后顾之忧了。
    他接着说,“你抽空过来一趟,来领课表就行了,教材只是些高中课程的英语,对你来说小菜一碟。”
    “好的,好的,那以后多多关照,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哎!看你说的,你太客气了,我应该感谢你才对,你替我解决了一个难题。”戴师弟敛容严肃地说,似乎有些怪罪我见外,对他太客气,又接着以工作口吻和我在谈正事。
    我们又聊了一些其它话题。
    这时刘春霞进来,我就站起身来,“那我先走了,我还有点事要办,你们好好聊。”
    戴点头:“行,以后常来坐坐。”
    刘春霞问我:“怎么不多坐坐?”
    我说了声我还有事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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