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裡，愛情到處流傳：讀付秀瑩《愛情到處流傳》

大陸新銳作家付秀瑩在人間出版社出版了最新小說集《愛情到處流傳》。她的小說創作之路，始於二○○八年在北京語言大學就讀文學碩士。六七年間，已先後在《人民文學》、《十月》、《江南》等雜誌發表超過五十篇的中、短篇小說，出版《朱顏記》、《花好月圓》、《錦繡》等作。最新的這本集子裡，收錄了她晚近十四篇的中短篇小說，在記憶與情愛的流轉間，為我們開展出一幅幅豐饒的生命風景。

如果說每個作家總有創作生命最重要的出發點，對付秀瑩來說，這個點就是「芳村」。她曾經自白，小時候短暫居住過的「芳村」，在她的童年留下深刻的印子，以至於在凝視自我生命的每刻，總會想起那裡的點點滴滴。在《愛情到處流傳》中，這樣的召喚始自同名之作〈愛情到處流傳〉。在這篇成名作裡，她回首在芳村駢手胝足打拼的父母及其情愛，那些情感、肉體、精神的掙扎與扶持，成為小說中最主要的基調。

集子的故事分成兩個主要的部分，前面數篇是圍繞於「舊院」的家族書寫。〈舊院〉裡，她透過姥姥寫出一家九口與招贅夫婿的故事。在〈笑忘書〉中，姥爺的愛使性子，五姨父的溫柔真情，三姨的神秘出走，構成童年生活重要的插曲。〈錦繡年代〉裡，表哥帶來與異性相處的初體驗，如此飄忽卻也如此真切。走出舊院之外後，故事開始流轉於芳村與北京之間。〈醉太平〉寫離婚之後開始思念舊妻的老費，〈出走〉描繪終究理解自己無法離家的陳皮，〈六月半〉則是透過俊省寫芳村六月廟的習俗。

與上述幾篇以男性視角為主的作品相比，付秀瑩更擅於透過女性的小說主角，鋪展生命中細微、辛酸與美妙的時刻。〈小米開花〉中的小米，〈鷓鴣天〉裡的香羅與〈小欄杆〉裡的翠台，是芳村中新一代、卻仍被舊有觀念束縛的婦女。〈那雪〉中在北京初嚐情愛、最終選擇回到小鎮的那雪，在涼意中感覺到人生的如幻如夢。末篇的〈無衣令〉，藉由《詩經．秦風．無衣》的典故，寫在都市中求職卻甘為情婦取暖的小讓。這些故事有悲壯、有困惑、有艱苦，卻都是認真生活中的銘心縮影，它們在風中、在雨中、在夢裡訴說著：愛情總是，到處流傳。

（本文首次刊登於《幼獅文藝》2015年2月號）